现在的迹部比刚才舞台上的他还要可怕,至少后者还会克制,还懂得顾虑,还会掩饰一二,但如今,到了私底下,在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后,他彻底失去了耐心,愤怒之火将理智焚烧殆尽。
羽生风太若有若无的指代、话里有话,好友忍足侑士显而易见的偏袒、情愫暗生,两人看上去关系匪浅。
还有,曾经两情相悦的爱人,同一副面容,同一个名字,熟悉至极,眉眼间偶尔带出一丝过去的影子,却从不肯承认,总是一次又一次否认那段弥足珍贵的感情。
今天,我一共拒绝过他三次。
第一次,初见,他选择妥协,选择什么都不去问,沉默而温柔地给了我一个冰凉的拥抱,带着怀念的口气喟然感慨“忘记了吗”,却被我断然推开。
第二次,我叫他会长,和他说“你认错人了”,我再三否认装傻,忍足插手,迹部选择忍耐,他后撤距离,舍弃了spanish dress,亦舍弃了过去的自己,他想要重新开始。
第三次,“略有兴趣”“会长贵人事忙”,我待他疏离、排斥到了极点,一点亲近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虔诚祈祷,所爱之人就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这并非神明的馈赠,却是魔鬼的诅咒。
丘比特的铅制箭头射中了水泽女神达芙涅,于是太阳神阿波罗再也无法追随上爱人的脚步,他所能做的,只有以月桂树的枝叶为桂冠,日夜抚琴幽叹。
迹部景吾,他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残酷情状。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能这样回答。
“6月份的时候我并不认识会长您,更不用说单独和您观看戏剧了,而且,您刚刚也承认您认错人了,所以现在为什么又要编造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污蔑我呢?”
“污蔑?”迹部怒极反笑,他的神情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他认认真真地审视我:“你就是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吗?”
我总是知道他最在意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悲伤,我的心骤然一痛,自心口起一股沉闷的郁气涌入喉头,泛起一股难以下咽的酸涩感。
我拥有神奇的力量,即便心早已被无形的刀刃割开一道又一道细密的伤口,暗沉的黏腻鲜血浸透了双脚,我依旧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那么在会长看来,我同会长是什么关系呢?您又是站在什么角度来质问我呢?”
关系?
同学校友,曾订下婚约、交换聘书的未婚妻,或者,十指交扣、耳鬓厮磨的心爱之人。
迹部会怎么回答呢?毕竟我同他都知道,他所能依仗的记忆,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场盛大、瑰丽到极点的梦境。
这是个难堪的问题。
因为一旦承认,就意味着放下身段、舍弃尊严,因为率先开口说爱的那个人总是会承受着外界更多的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