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周目一时,作为副会长的我就对这所学校严格的等级制度有着深刻认知,即便有着学生会会长作为表率、推行种种改革措施,歧视、阶层排挤也依然如同顽疾般如影随形、驱之不散。
资源是有限的,不会轻易落在平民头上,更毋论规模盛大、投资颇多如《凡尔赛玫瑰》,羽生风太究竟是从何处得知一名新入校的二年级生,又为何力排众议,钦点她作为女主角呢?
如果水仙花小王子深入调查,他就会发现这个看似完美严密的逻辑中所存在的唯一致命漏洞。
不幸的是,他好像已经发现了。
“迹部。”忍足试着劝阻,他总是充当一个调和矛盾的角色:“这件事或许是个误会吧,结果证明社长做的选择很正确啊,所以,为什么还要追究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呢?”
“毫无意义?”
忍足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些无奈,身为局外人的他根本无法理解迹部为何要对素不相识的我步步紧逼、毫不相让。
“没错,难道出身平凡的女孩子就没有资格参与角色竞选了吗?在我看来,她很适合这个角色,情绪诠释也很到位,你也说舞台剧很精彩。
社长慧眼识人,大胆启用新人,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的心咯噔一声。
果然,迹部冷笑着,面对忍足侑士明明毫不知情、却再三阻拦表达出了明确不满,他再也无法克制,将全部怒火毫无保留地倾泻了出来:“是羽生风太慧眼识人,还是这个角色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啊?”
他的话一针见血,忍足当下愣住了,他似乎无法迅速理解迹部话中的意思,又或者,他明确知道“事先准备”这四个字究竟代表何种可怕的意思,却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
迹部仍在继续,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感情是一袭华美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这是一场审判,亦是一场凌迟,只是究竟是对我,还是对水仙花小王子呢?
“6月4号,星期一,inter high四强比赛结束后,我和你一起去看歌剧《漂泊的荷兰人》,开场前遇到羽生风太,他对你十分感兴趣,初次相见便以‘玛丽·安托瓦内特’一角相邀,被你断然拒绝。
他后来说了什么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他说‘如果你改变心意,可以直接去文学社找他’。
10月2号,时隔四个月之久,无需其他人引荐,作为转校生的你甚至还不是文学社成员,便可自由出入社长办公室,第二天羽生风太便宣布女主角名单。
这叫点头之交?
可笑的是,这份名单和场地申请表明明早就准备好,却在一个月后才正式递交给学生会审批,他在拖延什么?
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或者,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曾经的过往他记得这样清楚,精确到每一天、每一句话、每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是因为悔不当初所以才痛彻心扉吗?日日夜夜将最后的回忆放在心尖,浸透了鲜血一遍遍打磨。
他连“本大爷”的自称都彻底舍弃不用,仿佛摆脱了家族赋予他的特权、背景,仅站在名为“迹部景吾”的个人角度上,质问着“鹿岛砂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