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乱石中颠簸,道路两旁有粉色的花朵开满树。这极具浪漫的色彩,越发引人回想起过往,将她刚收拾好的心无情的拍下万丈深渊。
庄子上真如她们所说的,是鸟语花香,山清水秀。蔚蓝如洗的天空,自在萦绕在树边的飞鸟,随风飘落的樱花树下,那一座孤坟上长满郁郁葱葱的草。
戚沅麻木的坐在墓碑前,等着他们用锄头和铲子挖开,她多么希望,自己是陪他一同死去的。
钟曦在一旁劝道:“我们带他回家,你不要再哭了。逝者已去,只能缅怀,活着的人更要珍惜,你要变得强大,守护自己最珍贵的人。”
道理都懂,就是忍不住啊!
一直挖了一个半时辰,八个人才挖到棺材盖。土质干硬又长满了花草,处理起来也麻烦,
戚沅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坑里的棺材露面,棺木表面完好,直到周围的土全部除去,用铁锤等物敲着棺盖,里面的陪葬品压住了白骨,戚沅跪在棺材旁,盯着那骨头,似乎看到了他的轮廓。
她用手触碰那冰凉的骨头,那种钻心的痛无法言喻。
或许与自己相爱是一个错误,他若同莲王成婚或可保全性命,在生死面前,什么都微不足道。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只想要自己活着,多么卑微又简单的愿望!他也曾体会过失去至爱之痛。
戚沅什么都不要,可以不要他的爱,只要他好好活着!就算爱上别人,也好过永远与这肮脏的泥土为伴,最终化为虚无!成为她永远触摸不到的、看不到的人。
她翻开陪葬品,试图找到自己送的荷包。是否侥幸在里面,可是他什么都没留下,也或许莲王给他扔掉了,抢走了……
他孤零零的去了,她无法体会他在牢狱中的绝望,身心饱受痛苦的折磨,可是莲王也死了,就是报仇的机会也没给她。
钟曦拿着一大块布,小心翼翼陪着她将骨头一块块取出。
以前戚沅只觉得白骨可怕,现在却觉得只有活着的人最可怕。
两天后,赵大人和钱大人等人被女王召见。她虽然还在床上养伤,却穿戴整齐,保留着女王的威严。
“朕思来想去,决定将云国并入南皖,俯首称臣年年进贡,作为南皖的藩地,不知赵大人以为如何?”
赵大人本以为她会送皇室郡主和亲或者重新划分界线,这样一下子直接归属南皖,但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这……自然是可以的!”
“为表示我的诚意,除了金银财宝和二十头象,再送上一位郡主和亲!”
赵大人满口答应,“既然女王陛下如此有诚意,我也如实禀报皇上,待皇上的封赏下来,还望女王陛下能回京谢恩。”
“好,这是自然!”
众位使臣寒暄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就退下了,之后南将军又设宴庆祝南皖与云国并为一国,这回戚沅和钟曦没有去,南将军还感到有些失落。
挖到骨头后,戚沅又去了他曾经待过的牢房,除了几根头发丝还不知道是谁的,什么都没有。
满载失望而归,好不甘心,但她又能怎样呢?
钟曦看着她睡觉都抱着那一堆白骨,心疼不已。这是她永远的遗憾,明明只差一步之遥,却天人永隔了。
戚沅心累了,一天都在床上发呆,反复醒来和睡觉,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又是黑夜,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第二天,南将军护送着象群和马车出京都城,使臣一个不少的踏上回京的路程。
她甚至有种不愿再将他下葬的想法,就抱着这一堆白骨,用箱子永远带在自己身边,仿佛卢彦初从未离去。但是她知道彦初表哥不是她一个人的,他也是姨父姨母的儿子,他们肯定觉得自己疯了吧?
——夜幕降临,万籁此都寂。
两名侍女在密室中不知度过了多久,不知外面境况。直到食物用尽,水囊里的水都喝完,才想着要不要出去探探情况。
“是不是没人了?”一名女侍问道。
另一个白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出去看看?”
“我……我不敢去,要不咱俩一起去?”
“一起去被抓住了怎么办?莲王这么久没来,肯定是失败了!”
其中一个看了卢彦初一眼,只见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如……让他去?”
“他?你是说笑吧,万一他出卖我们呢?咱俩是莲王的人,被陛下抓到难逃一死!”
“那就咱俩一起出去!”
“把他留在这?”
“你是想让他出去后把我们告发了?”
此时卢彦初坐了起来,问外面的两个侍女,“你们没有吃的了,怎么不出去?”
其中一个咬咬牙,靠近牢房问他:“你恨我们吗?”
另一个没等卢彦初回答,被她气笑了,“你说他恨不恨你,把你关在这一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