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本应是戚沅最期待的节日,此刻却充满了悲伤,从二楼阳台往外看。
魏家流放的人从街北走到街南,一路上魏家二老忍受着烂菜和鸡蛋的袭击,官差也不想阻拦,可想而知他们多招人恨。
因为告了魏家,戚沅在京都城又名气大增,女子皆来买胭脂,今日一个时辰就卖了两千盒,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谈。
梦娘提着一篮鸡蛋,为了感激戚沅的恩情,也是摘了自家并蒂莲送给了戚沅。
戚沅从楼上下来时,一眼就看到她:“姑娘,你也被放出来了?”
梦娘拿着并蒂莲送给戚沅,“姑娘将我从龙潭虎穴救出,我实在是感激不尽,今日七巧节,愿戚姑娘和卢大人像这朵并蒂莲般相互相依,共同抵御一切风雨,绽放成彼此最好的的唯一!”
戚沅也很是稀罕这并蒂莲,很难遇到一朵,她竟送给了自己。“物以稀为贵,姑娘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况且……卢大人现在被抓了。”
梦娘摇摇头,“卢大人乃清风霁月之人,我相信有戚姑娘这样冰雪聪明的人,一定能与他共同度过难关,我信戚姑娘的眼光不会错的!”
这真是爱屋及乌了,戚沅打心底里感激这个女子,给予她精神上的慰藉。
此时,从满琼来的船只也刚靠岸,卢彦初被拷上了枷锁,凌乱的头发,青色的胡渣,唯一不变的是那淡然自若的眼神和笔直的背影。
卢彦初进了南城门,与魏家的队伍相撞,竟有些自嘲。把魏家整垮,他自己也进了牢房,还是自己太年轻,考虑不周,才让别人钻了空子。
他请求官差不要路过胭脂雪,让戚沅看见他现在的样子难受。官差也没有为难他,他也是难得干净又安静的犯人,说话客气斯文,不过这么形容一个贪官有些好笑。
戚沅刚出门准备去找季汉卿,之前让他帮忙调查户部每个官员的过往,她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结果夏公公来了。
“戚沅姑娘,准备接受封赏吧!”
戚沅今日生意不错,本以为是上天给她送大礼了,没想到皇上也来锦上添花。
“传皇上口谕,戚姑娘揭发魏家有功,多次劝谏皇上改良律法,轨物范世,今赐免死金牌一枚,免除一切死刑!”
戚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免死金牌真的是给她的?
“戚姑娘,难道你不想要?”夏公公笑着脸打趣。
戚沅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皇上这块免死金牌,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即使彦初表哥最后没能沉冤得雪,也可免除死刑,相当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民女……民女接旨!”
由于是在大门口那儿接旨,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戚沅姑娘一介平民,却得到了万里挑一的免死金牌一枚,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戚沅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受到了皇上的肯定,那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卢彦初已经入狱,他不能光明正大恕他无罪,却能通过戚沅担保他的安全。原因二就是国库充盈了,解决了他最大的难题,他一时兴起就想着赏她。
不过,除此之外当然也是欣赏她的,作为一名女子,真不容易!卢彦初与她当真是匹配,一个明争一个暗斗。
戚沅抱着这枚免死金牌,感动得差点要哭了,只要活着就好,活着还有机会翻案,一定要保护他。
李循歌回满琼为祖父吊唁,一路与卢彦初到了京都城。他明白卢彦初想见戚沅却不敢见,于是央求自己看她现在过得如何。
一来就看见戚沅拿着免死金牌,顿时肃然起敬,这是立了多大的功才能将免死金牌拿到手?
“戚姑娘!”李循歌叫道。
戚沅转过身,发现是李循歌来了,愕然的问他:“李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胭脂雪?”
见她安然无恙,有了皇上的免死金牌应当也没人敢对她不利,于是找了个由头:“我来就是想告诉戚姑娘,我祖父已然离世,他重病时给我谈起过戚姑娘,也感激戚姑娘对祖父一片赤诚之心,专门去满琼看望他!”
一路上会有很多人与你共同走一段路,然后分道扬镳。某个时候你会特别想念,特别是当你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来看你了,简直就像一场春雨洒进枯萎的心。
戚沅怅然若失,她为此感到痛心,却是不可避免的生老病死。“请李大人节哀!”
他最终还是不忍让她伤心难过,于是透露了一点机密:“谢谢戚姑娘,卢大人一定可以沉冤得雪,重归朝堂的,戚沅姑娘不要难过!”
戚沅的眸子里盛满了晨光,紧张道:“你是否见过他?”
想着表哥曾说去外省,或许与李循歌打过照面。
李循歌内心恍惚,却只能坚定的告诉她:“没有!”
戚沅又失望的笑着,“可能是我太着急了,见人就想问问,失态了!”
“人之常情,戚姑娘保重,在下回府了。”
他进了翰林院,有了自己的府邸,戚沅行礼相送。
好歹,能在他入大牢之前看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