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嬷嬷与雪舟在府里干着急,不得不去问一问老王妃戚沅在宫中到底发生何事,而且她好像要放弃戚沅了。
之前一直觉得她是王府的福星不假,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季家不知道能被她折腾几次。
崔嬷嬷虽然是服侍戚沅的,老王妃毕竟知道她的身份还是给几分薄面。支开了雪舟,她叹着气:“我原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却随了她母亲的倔性,认定的事绝不会放弃!”
“能够秉持自己的观点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我当初看中的是她知恩图报,以真心待人,善良真诚!这次牢狱之灾是老身没想到的,还请王妃指点一二,我也好进宫求求情!”
她与先皇后朝夕相伴,太子也是到八岁才离开的,那会四皇子刚刚出生,所以一些后辈根本没见过她。纵然只是一个婢女,但是太子对她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姜氏看着她:“你真认为这孩子有救?”
崔嬷嬷点点头,“还请王妃将金銮殿上的详情转述给老身!”
“她生性高傲,觉得男女平等,男子不该三妻四妾,该与女子一样三从四德,一生只娶一个人。科举制度不该限制男女,应当男女皆能参与,朝堂之上该有女子身影,不该只让女子依附男人而生。这些还不够,还指责圣上不该设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应当以皇后一人为尊,不该朝三暮四!”
崔嬷嬷听罢,也是大惊失色。
这孩子确实言辞犀利了些,不顾立场,忘我的批判式讲理。皇上的威严不可撼动,自然不会饶恕她这般大胆妄为。
即使她也觉得戚沅是对的,但是事情总该有个契机,才能使人信服!
“老奴去一趟皇宫吧,能不能说服皇上便看天意了!”
姜氏担忧道:“皇上不是说不让求情吗?他会不会真的斩了阿沅?”
“那是他一时气话,但凡一个明君都会接受广言纳谏,更不会因此斩杀朝臣,更何况只是一个于朝局无关紧要的弱女子!”
姜氏点点头,“那就劳烦嬷嬷跑一趟了,若是行不通不必强求,只能让她在牢中吃些苦头磨炼性子了。”
天牢中关押的皆是官宦子弟,并不是多么肮脏的环境,吃食也不是一般牢房可比的,因此姜氏并未过多担心她的安危。
崔嬷嬷随着季汉卿进入皇宫,拿着楚皇后的凤头钗送与夏公公转交给皇上,希望见他一面。
不一会夏公公拿着拂尘快速走来,季汉卿捏了一把汗,希望皇上能记得旧日情分。
崔嬷嬷行了一礼,夏公公忙扶着她,安慰道:“崔姐姐,可别折煞我了,皇上宣你觐见,只不过……季大人不能进去!”
崔嬷嬷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自己随着夏公公去见刘昊天。
哪有父亲不着急女儿的,他既期待又担忧。
崔嬷嬷踏入这金雕玉砌的宫殿,比前朝又修缮翻新不少,龙椅上那条吞云吐雾的龙变成了双龙。
“老奴拜见皇上!”崔嬷嬷跪下。
刘昊天没有坐在主位,让她起来落座,也算对她衷心于楚皇后的尊重。
他观摩手中的凤头钗,犹如看见了母后在世时的一颦一笑。父皇让他从小养在东宫,母后不得时常相见,可母后不顾父皇劝阻依旧偷偷来看他数次,不是带来亲手缝制的护膝,就是拿了从宫外带进来的吃食,亦或者是外公给他带的玩偶。
在母亲眼里,他不是太子,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儿子。她说她不想当什么皇后,只希望自己平平安安的长大,不想与别人争父皇,只想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宫殿直到白头。
实际上,他想过芳萍的性格与母后是有些相似的,只不过母后的性子更懦弱,不争不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芳萍更像个俘虏的战士,即使表面妥协,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时刻准备着反抗。
有时候他也在想,戚沅的说法是否正确,而自己该反省一下,到底该不该依她所言修改制度?
“嬷嬷是来为戚沅求情的?”
崔嬷嬷摇摇头,“皇上认定的事情,谁求情都没用,除非他自己想通,再做决定!”
果然她最了解帝王,他没有对错,全凭自己的心情好坏或者愿意低头下一个台阶,对也是对的,错也是对的,君权毋庸置疑。
“那您此番前来是想说什么?”他用了尊称,并未将她当成奴才。
“只是与皇上叙叙旧而已!”
“您是想说母妃的事吧?”
崔嬷嬷点点头,知道自己的用意瞒不过他。
“这支凤头钗乃皇后赠与奴婢,求皇上免奴婢一死,因为自古……给帝王给皇后陪葬的,都是婢女,嫔妃们。她觉得此事太残忍,所以给了奴婢凤头钗幸免一死!”
刘昊天将它搁置在桌上,凝望片刻,“您也觉得,女子太被人们所轻视是吗?”
“老奴不敢苟同我家小姐的看法,却对她的句句肺腑之言心悦诚服,若楚皇后在世,一定倍感欣慰,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楚皇后又如何落得人走茶凉的下场,又怎会抑郁终生?”
他七岁时高贵妃进宫,八岁母后去世,他以前也恨高贵妃间接害死了母亲,夺走了父皇。后来他也慢慢发现,就算不是高贵妃也会是别人,父皇对母后没了新鲜感,只有尊重,给了她后宫之主的荣耀,却没给够关怀,甚至让他们母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