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这白家状纸递到公堂之上,书肆掌柜的吹胡子瞪眼,不情不愿的去了,当然还有戚沅。
今儿个天气不怎么好,闷热闷热,半点雨不下也没见着太阳。倒是天上的云像被人烧了般,乌漆墨黑,吓人得很。
长孙大人与戚沅也算熟识了,虽然福云省那会子是和风姑娘一起来的,上次去他家倒是给认出来了。
三个人齐齐跪在公堂上,外面一堆看戏的人,好似要戚沅好看一般。
就算这事是真的,书肆顶多给个吊唁的钱,这种狗血的案子也值得上公堂对峙。戚沅对公堂并不陌生,上次在江源,这次在京都。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长孙大人冷静道。
“小人白无伦,状告季家城南书肆丁掌柜毫无人性,欺压良民,雨夜收拾房屋,导致回家时间已晚,我母亲爬上屋顶修房子,不幸摔落惨死,竟打发二两银子安葬,不予赔偿!”
丁掌柜一脸鄙夷,“草民开书肆二十年,从未见过这般无赖之人,书肆漏雨,他一个伙计收拾房屋乃职责所在,至于母亲惨死我深感悲哀,却并不认为是我一手酿成的惨剧,一切皆天灾人祸。”
“小女子戚沅,乃季家东家,对于白家恶意指控拒不认罪,以民女之见,白无伦之母身患恶疾,已有濒死之征。”她又指着白无伦道:“此人目无王法,敲诈勒索,禽兽不如,将已经死亡的生母从屋顶扔下,借天时地利,陷害我季家书肆!”
白无伦瞪着眼道:“你血口喷人,这是诬陷!诬陷!”
“啪”地一声,惊堂木响起,“蒋通判,江仵作,将你们调查的结果呈上来!”
蒋通判看了眼戚沅,被那眼神瞪得有些冒冷汗,“是!”
长孙南鹤快速浏览一番,又点点头,将仵作他们的结果给丁掌柜和戚沅看。
丁掌柜只看了眼就知道大概写了什么,就算是事实也并不代表他有罪。一个瘸子爬什么屋顶,家里还没人知道?做了伙计还想将家事诬赖给别人,简直可笑。
戚沅也看了眼,也点了点头。便拱手道:“长孙大人,如若此事属实,我们书肆是否承担责任?”
长孙南鹤为难答:“本来白母之死应当与季家无关,出于人道,也将补偿一点人事,但是阿沅姑娘刚才所言有诬陷之嫌,其罪虽小,起码应在公堂之上对白家致歉谢罪!”
“这……”白无伦似有不服,这审来审去,季家如何都没什么大罪。
“白无伦,你还有何话要说!”长孙南鹤问。
他花出去的银子,怎么能打水漂,没想到这臭丫头真的来公堂了。
“季家毫无同情之心,行事态度恶劣,丁掌柜更是因此驱赶小人,小人不服!”白无伦仍旧嘴硬。
这是存心要坏她季家名声,戚沅便叩头叫:“大人!”
“阿沅姑娘请讲!”
“不知今日蒋通判和仵作的证词是否亲笔!”
蒋通判不知她要搞什么幺蛾子,本来也就没指望她能获什么罪,只想让人看清她什么嘴脸。
“自然是本官亲笔,亲眼见证过,仵作调查过,才敢写下证词!”
“那民女这里也有两个人证,请大人传唤!”
此话一出,白无伦的心弦立马绷断了。“大人,她就是诬陷,诬陷我!”
惊堂木一拍,“安静!”长孙南鹤沉声道。
“请问是哪两个人证?”
戚沅将昨日忙活了一天的人证报出来,“一个是白母常请的郎中,一个是棺材铺老板的娘子!”
“传!”
蒋通判不情不愿的叫了这两个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戚沅打算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才将底牌留到最后。
一个常年查命案的仵作和一个京都通判,做事竟这么含糊。听人说江仵作此人喝酒好赌,钱似花不完。戚沅很难想象一个只靠仵作谋生的官差,竟然这么大花销,还不带喘气儿的。
这一查,便知道此人常有受贿的习惯。
而这直接行贿的恐怕就是蒋通判了,至于他为什么行贿应当与蒋玟思姐弟俩有关。如果是白无伦,他不可能算到长孙大人会派哪个仵作前来,看他家揭不开锅,也不见得有钱行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