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面孔,戚沅兴奋无比,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歌。心里想象着舅舅他们见了自己回来,会是怎样的心情。
街头卖麦芽糖的还在,还有冰糖葫芦,都是她和年年的最爱,搜了几个铜板出来,戚沅兴冲冲的朝老板喊:“老板,来两串糖葫芦两块麦芽糖!”
老板一见老熟人,好久不见,但是也知道她失踪的消息,惊喜道:“呀,你被救回来了?”
戚沅点点头,想来那通告整个南皖都有,自然也少不得清水镇。
“你那个舅舅啊,那几天把镇子上的人都问遍了,我还想着那么小的姑娘可惜了,可别被坏人拐去给傻子做媳妇了,没想着这么快就找到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老板看着戚沅笑得合不拢嘴。
戚沅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前买麦芽糖就喜欢多给她。“多谢崔老板关心了,我也才刚回来,马上就要回村了。”
崔老板点点头,“那赶紧的吧。你舅舅见了肯定得高兴得烧高香了!”他取笑道,待戚沅走远些,又忽然反应过来,赶上去追上她,“姑娘,姑娘!”
戚沅以为自己少钱了,回头问:“怎么了,收钱收错了吗?”
崔老板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解释着:“我呀差点忘了,你舅舅已经搬到镇上来了,秋水湾头那一片新宅子那条街上就是新房子,你舅还摆了个戚家面馆,在后面老街上,这会子可能准备收摊了!”
没想到舅舅他们早置办了新宅,不由得兴奋起来,这会不用跟村里那些人虚与委蛇。
“谢谢大叔了,等我得空给您送碗面来啊!”
崔老板不好意思道:“嘿嘿,客气了,这等小事不需破费!”
戚沅高兴的朝老街走去,刚进街就看见戚嵩挂的菱形布上写了个“面”字,不过面馆人多,戚嵩正给人打汤,甚至还请了个老妈子在那里洗碗。
见生意兴隆,戚沅也忍不住高兴,打算慢慢的走近。果然戚嵩忙得晕头转向,不是煮面就是调馅儿,还得收碗。
天快黑了,镇上私塾寄宿的书生正下学来吃面。
戚沅走近了喊一句:“老板,来碗排骨面!”
戚嵩低着头还在弄馅儿,正说着“好勒”,抬头一看,这不是阿沅还能是谁。丢下碗擦擦手就跑了出来,“阿沅,你回来了!你怎么不给舅舅写信让舅舅去接你,现在路上坏人这么多,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
戚沅杏眼弯弯的看着戚嵩,“舅啊,你放心,我现在学聪明了不会再让坏人抓走的,我呀白天赶路晚上住店!”
“老板,我的面好了没啊!”里面的人催促着。
戚嵩高喊了句:“马上来了!”就跑了进去。“你先进来坐一会,我等下煮个面填填肚子。这会你舅母应该接年年下学了,一会我们回家吃晚饭去!”
戚沅笑着答好。戚嵩一边忙碌一边又看几眼她,心里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戚沅见他忙也跟着收碗擦桌子。
一下子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戚沅长高了,又长胖了点。
很快店里的人走完了,剩阿姨在洗碗。戚嵩嘱咐道:“秦阿姨,一会你洗完碗把店关一下,明儿放你一天假我不开店了!”
秦阿姨高兴道:“哎,好勒!”明儿女儿要来她正愁着要请天假,这姑娘回家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戚沅二人往秋水湾那边走去,戚嵩又去路上割了二斤肉,新宅子没有鸡了,他又买了只老母鸡,那鸡被绳子系住腿一路扑腾,戚沅提着翅膀它便老实了。
戚嵩愧疚道:“你不见了的时候,我真是急死了,到处去找了找不见人,听说有偷孩子的,当时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爹娘把你托付给我,以前姐姐不见了,现在我又把你弄丢了,真是无颜苟活于世,要不是有了年年和蛋蛋,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去找你的。”
戚沅能想象他们当时发现自己不见了能有多着急,便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舅舅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率性而为了!”又期待地问:“舅母后来生了儿子还是闺女啊?”
提起蛋蛋戚嵩脸上又是痛苦又是宠溺,“可别是个混小子,比年年调皮多了,晚上吵得人睡不了觉,白天睡得踏实,醒了要吃,吃完便要人陪他玩,没人陪他就在那里找你舅母哭,我可天天睡不好觉。”
年年小时候可是乖巧可爱多了。睡得早起的晚,白天一个人拿着玩具不吵也不闹,舅母一边织布一边和他玩。
“可苦了你和舅母了,这白天做事晚上竟是不能睡觉,等我回去了,非得给他整服帖了!”
戚嵩哈哈大笑起来,“你照顾年年还好,这蛋蛋太小了可不会如你的愿那么听话。”
戚沅也不辩驳,到时候试试看就好了。
戚嵩带了她去新宅,开门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年年。盯着戚沅打量了半天,又捏了捏自己的脸,一头就扎进戚沅怀里。“啊……”扯开嗓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邹氏还以为是摔着了,系着围裙跑了出来,见年年在门口抱着戚沅,邹氏也跑出去高兴的喊:“沅丫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接到她的信的时候,邹氏堵了半年的心口可算畅快了,呼吸也均匀了,天天做梦都是梦见戚沅回来了,有时候被蛋蛋吵的睡不着,浅眠时也会梦见戚沅哭泣,被坏人打,她醒过来崩溃的抱着枕头哭。
戚沅甜甜的笑着,“年年,舅母,不要哭了,我没有受伤!”
“快进去,不要在门口待着,一会一家子在这哭让人看笑话了!”说罢,蛋蛋的啼哭声适时的响起。
邹氏又跑回摇篮旁,戚沅便跟在后面去见她未见的弟弟。
蛋蛋胖嘟嘟的,又粉嫩,眼睛又大又有神,完美的继承了邹氏的美貌。
戚沅见他不开心的瘪着嘴哭,从怀里拿出来在玉器店里买的金锁。摇晃着逗他:“蛋蛋,姐姐给你的长命锁,看看喜不喜欢啊?”
戚嵩和邹氏见了眼睛都直了,邹氏对戚沅道:“阿沅,这可使不得,这个太贵重了,我们知道你赚了很多钱,但是这个还是留着你以后的小娃娃吧!”
戚沅宠溺的看着蛋蛋,忍不住就想亲他。“舅母啊,你别担心,这钱还能再挣,长命锁图个吉利,我看戴在蛋蛋身上真真合适,你别推辞了!”
说到挣钱戚嵩就疑惑的问:“你第一回寄了十两银子我们就心疼坏了,你这被绑架后虽说被卖给了一个小姐,可是这伺候人的事得这么多银两,指不定要干许多累活,大户人家人多事也多,这天天使唤来使唤去,可不得身子吃不消。没想到你这越长越好看,不仅白了胖了,还长高了!”
邹氏也跟着问:“上个月官府的驿站给送了一千两银子,我跟你舅舅接都不敢接,说是什么王爷送的,我们想着你莫不是在王府当差?可也挣不了这么多银子啊,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就把那箱子给埋起来天天担心怕人家给偷走了。”
戚沅见他们这么多疑问,抱着蛋蛋说:“等吃过晚饭,我把去京都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你们就好了。”
在一旁的年年见大家把他忘了,不开心道:“你们都有礼物,沅姐姐还当我是小孩子。给我吃冰糖葫芦和麦芽糖。”他拿着麦芽糖和冰糖葫芦很是不开心。
邹氏便解释道:“你不吃这些了你沅姐姐也不知道,都是读书人了怎还耍这些孩子心性呢,这么久不吃糖葫芦吃一个怎么了?”
年年委屈道:“同学们会笑话我的,我牙齿都掉了!”
戚沅这才看见年年的门牙掉了一个,是要换牙齿了。于是笑道:“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家年年啊!”看着人小鬼大的年年,估计是读书了懂事了,竟然连冰糖葫芦都戒了,从包袱里拿了崭新的书出来,“看看,这是什么?”
年年见那些还未学的五经,眼睛像星星般闪烁,“这是印刷的新书,整个私塾就只有先生有一本!”兴奋的程度可想而知。
邹氏虽然没读书,但是那些个印刷的和手抄的还是懂的。她们这些小庄小户的只能买一些手抄本,印刷的还只能去县城买从京都运送来的,全国这么多地方,这小县城分不到多少,又贵,早就被富贵人家买完了。
邹氏一时之间愧疚与感动涌上心头,哭着道:“我原先让你给舅舅送靴子,这才被歹人绑了去,生怕你遭遇不测,若是找不到你我这一生都不得安宁,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以前舅母还苛待你,是舅母不人道,现下你的银子舅母一分都不会窥觑的。”
从她怀孕的时候起,舅母便消除了心中的芥蒂当她是亲生女儿般,她也感受得到的。以前可能存了些怨气,后来生活久了与她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银子她是不在意的,除了那一千两银子她身上也还有几百两是主子留下的,她回来的路上想的很清楚了,要开一家书肆,那一千两银子就当给年年以后读书用好了,现下蛋蛋也生了,说不定一家能出俩秀才呢。
“舅母别和我生分了,我不会怪你的,你先去做饭我来抱抱蛋蛋。”
邹氏这才点点头去切菜,一边切菜一边抹眼泪,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