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码头,时间还早。戚沅先去售票处问了去江源方向的船只,买了票,只能在岸边等到酉时了。
金秋十月,风吹麦浪娇无力,金黄的稻谷笑弯了腰,调皮的玉米将头发垂下,等着农民抱回家。
小孩与狗在田野间奔跑,大人在地里劳作,江两岸的渔民撒起了网,只等鱼满仓。
不由得怀念起自己以前在稻场扬谷子的情形,小小年纪拿着大铲子,没铲起几粒稻谷,倒是全倒在自己头上。
晒花生的时候会点一把火给它扔进去偷偷烧了吃,结果花生一半生一半糊了。
往事种种,仿佛历历在目。她一个姑娘家怕路上不安全,身上带着银票。只得坐到下一个码头,靠岸找客栈,第二日再继续坐船。
到了下午很想睡觉,待在此处无聊,便去岸边的树下看石桌上的人下棋,还有人在喝茶论道,也有些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将此处风景画出,更有往来的船只抚琴吹笛,少见的埙也凑着热闹,似乎在斗乐般。
酉时终于到了,戚沅上了船找好位子,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心中无限感慨。。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晚上听着悠扬的琴声,在霁月清风里,织一桩好梦。
“走水了!”忽然有人大喊。
戚沅睁开眼,只见周围那艘船火光冲天,自己的船舱外也着了火。船上的人慌乱的逃往甲板,还有人直接跳进水里了。
小孩和妇女的啼哭声,以及对面的厮杀声不绝于耳。戚沅拿着包袱不知该如何是好,心跳如雷。
“赶紧把船靠岸,靠岸!”有人大喊。
对面的一艘船像是官船,在火光印照下,可见二三十个黑影从后面的船上向其厮杀。这才知道是遭了后面船只的偷袭。
戚沅背着包袱往人多的地方跑着,这艘船没有对面那艘严重,她只能祈祷着快点靠岸。
船上的水不多,有人将绳索系在桶上往江里扔,江里会游泳的人灌了水迅速提上去灭火。
所幸后面只偏了几箭,把船帆和后舱烧着了,前舱还是安全的。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把火灭了,只是船上到处都是水,帆也需要换,得去就近的码头清理。
戚沅呼出一口气,还以为今天要在船上下不去了,只是对面那艘船没有那么幸运了,几乎整个船身烧着了,凶多吉少。
那艘船不是别人,正是季汉卿出发前往福云的船只,范余和其余吏部的人都在船上,却在亥时遭了后船的袭击。此人一定是朝中那棵掩护福云省的大树,才到了伐州便按捺不住了。
季汉卿与杀手厮杀着,团队死伤不计,范余见火势太大,没被杀死也会被烧死。“大人。我们跳到他们船上去!”范余背靠着季汉卿道。
“全员迅速撤离到敌船!”季汉卿一声令下,武功高强的围着不会武功的准备跳船,有的还是被胡乱扔过去的。
那一堆文人被扔得鼻青脸肿,甚至骨折,可为了活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那艘船上不全是杀手,只是装扮成商人或者普通船客,那些箭肯定是早早藏好的。对面的船与官船在一条线上时,众人纷纷往那艘船上跳,有许多无辜的船客被挤到水下,顿时两条船上都流淌着鲜血。
对面船上也有身手好的江湖人士,对着黑衣人就是一阵削,看似柔弱的求生,那扇子里竟藏着暗器。
到了丑时,众人精疲力竭,汗水与血水浸湿了衣裳。季汉卿躺在地上,无力的看着天空。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做兵马司副指挥的时候,他还没这么拼命的厮杀过,没想到做了吏部侍郎,却有了用武之地。
船终于看了暗,他们不能久留。如果对方还有后手,那他们得换艘船。
来了五十余人只剩下了二十,损失惨重必须上报陛下增加人手,不能再大摇大摆的暴露行踪了。恐怕还没到福云,就死在路上了。
戚沅上了岸早早的睡下,准备第二天的旅途,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晚上不断的做着噩梦。
季汉卿到了岸边,只听得无数的哭泣声,无辜的百姓因为这场谋杀逝去,季汉卿悲痛万分。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上码头,瞬间老了许多岁。
“有没有查到什么?”季汉卿问。
赤焰无奈的摇摇头,想从那些人身上寻找线索,只是官船上的已经被烧没了,客船上的尸体也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远远看去,一艘火船三更半夜在江上特别骇人,比幽灵鬼火更可怕的是人心叵测。
稍作整顿,需要再补充人手,以备不测风云。只要不坐官船,出了伐州,就没人认识他了。
“大人,看来此次去福云,还真是有难度啊!”范余感叹。
“赤焰,你和伏虎在暗处盯一下队伍里的人,我怕队伍中有奸细暴露行踪!”
“是!”得了命令的赤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到了寅时,一只信鸽从窗户里飞出,赤焰翻过两个屋檐一个飞镖将其斩落。
赤焰抱着信鸽偷偷从窗户潜入季汉卿的卧室,他在帐外轻声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