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船上讨论完政事,这会风袅袅来了,便只论家常了。
“这回回来还要去吗?”陆通判有些舍不得,一去就是十年,这次班师回朝,他是自己快马加鞭先赶回来报信的。
“虽然北齐与我南皖已经明确盟国关系,但防患于未然,万事不可大意。我们小住一年,一来为妹妹筹备婚事,二来找个合适的公主与北齐联姻。”
陆通判点点头,“这婉晴也是大姑娘了,是该议亲了,你爹娘可有中意的?”二人相谈甚欢,这才发现把风袅袅晾在一旁,陆通判歉然道:“风姑娘请自便,我与侄儿多年未见一下子有聊不完的话,怠慢了姑娘了!”
风袅袅笑着摇摇头:“陆大人不用在意我,听你们谈话,倍感亲切,也想起来自己的家乡。”
雷忠见她是个谈吐文雅的,心中赞叹。又多问了一句:“敢问风姑娘的家乡是……”
风袅袅也不藏着掖着,“我乃北齐人士,本是个江湖女子,喜欢在各地游玩。被南皖山水风貌所折服,定居在此!”
怪不得她听得这么认真,雷忠便向她介绍如今的北齐。“北齐与我南皖通商三年后,商贸农业迅速发展,如今又开采了几处矿山,其富饶已不亚于南皖了。”
风袅袅见他如此,只当他以为自己觉得北齐很穷才来南皖的。也不解释原因,只问:“方才听说公子戍守边关十年,定受了许多苦。南皖的百姓安居乐业,多亏了你们!”
雷忠见此女子惯会巧言令色,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当即抱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精忠报国,当仁不让!”
风袅袅举起酒杯,“请!”随即一饮而尽,以表敬意。
刚刚还当她是个花瓶,没想到为人倒是挺有侠女风范。一个女子只身一人从北齐来到南皖,成为雁回城的花魁,果真有几分本事。
可惜他已经婚配,不然顺路将她带回北齐,也好让她回家乡看看,纵使没有亲人,也该有朋友知己还在。
一顿晚饭吃得非常尽兴,戚沅和秋菊看着她一杯又一杯酒下肚,有些心惊。以前主子饮酒都是做做表面功夫,今天怎实打实的喝了十来盅,还不见有醉酒的趋势?
作为国之栋梁,他们在军营长大,自然豪爽洒脱,见风袅袅酒量颇好,雷忠不由得竖起了拇指。“风姑娘海量!”
陆通判也是第一次接触风袅袅,没想到酒桌上她也毫不逊色,倒是给侄儿寻了酒友。不同于钟祁钰,这个是扎根于边疆的男人,钟祁钰在京都任官,没有雷忠身上那种野性,喜形于色,直言不讳!
“来人,换大碗来!”雷忠不由得高兴道。
陆通判一看他动真格,惊掉了下巴,忙阻拦道:“忠儿啊,她只是一个女子,喝酒伤身呐,如果醉了,一会谁给我们抚琴?”
雷忠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也便遂了他的意,又摆了摆手。
风袅袅笑着对陆通判抱拳,“还是陆大人懂得怜香惜玉,雷将军在军营长大,哪里懂得与女子相处之道,直把袅袅当他的兄弟呢!”
雷忠听完哈哈大笑:“正是这个理,我妹妹都没你能喝!”
一会杯觥交错,二人尽了兴。陆通判与雷忠拿着茶杯闲话家常,风袅袅则在一边抚琴。
在边关也就妹妹能抚一些琴曲,听惯杀伐之音,这如泉水般淙淙的宁静,让人沉醉不知归路,珠落玉盘,不绝如缕。
她抬头婉约的一笑,犹如山花渐次开,直触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由得想起自家的娘子,她的温婉秀丽,正如这绵绵不绝的琴声,回味无穷。
“舅舅可知这次北齐皇帝将来南皖视察风土人情,想以我南皖的风貌为例,让北齐民众效仿,以扶持基层的贫民百姓。”
雷忠话刚说完,风袅袅一个刮奏直将琴弦刮断,吓得她赶紧起身赔罪。“扰了二位大人的雅兴,愿大人恕罪!”
雷忠知道琴弦断了是常有之事,又有刚才的把酒言欢,根本不会记挂在心。安慰道:“风姑娘的手没事吧?”
风袅袅摇摇头,刚刚力气太大,直接推断了琴弦,便想将功补过。“不如袅袅再吹奏一曲赔罪可好?”
雷忠摇摇头,“风姑娘见外了,我与舅舅不会生气的,夜已深,姑娘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早早回去罢!”
陆通判一听觉得侄儿成婚后性子倒是细腻了,也附和道:“老夫派人送姑娘回去吧?”
风袅袅行礼拜谢,戚沅和秋菊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起来,三人又靠了岸。
夜风清冷,风袅袅打了个激灵,心里七上八下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