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想逃跑,但是一次被一次的捉回来。
最后这里的一行一行字,是他被关在这栋房子里唯一能够抵抗所有人的方式,他只能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办法来宣泄崩溃的情绪。
甚至,后来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每天他就瘫坐在此处,用小刀一笔一笔刻下这些字。
有想念
有怀恨在心
有他一刀一刀刻在墙面上的痕迹
裴与卿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曾经那时候经历的一切,他的指尖触碰到最后一行,至今都未写完的话。
“为什么”
“不让我死”
“如果可以死的话”
后面是几行淡淡的血痕,许是本就破败的刀子无法割破了掌心,让当年幼小的他停了下来。
他,没有再写下去。
可接下来的陌生的一行字,却让裴与卿心神一颤,随后他的身体瘫软了下来,炙热的液体终于从眼尾夺眶而出。
因为最后一行字,不是他写的。
是她在发现这些字痕的时候,悄然写下的:
“裴与卿,希望有一天。”
“我能够离开这里。”
“你也能离开。”
她的话本应是对罪人最后的宽恕,在此时的裴与卿看来,却变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么多年来,他强行将那一份偏激的执着从身体里剥离,只求她能够在他不能找到的角落里,好好活着就好。
但是一切伪装的假面终于在此时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
而此时,裴与卿再次变成了十年前的模样。
“尤婴宁。”
他疯癫的念出这个名字。
“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离我了吗?”
“想都不要想。”
房屋的地板已经逐渐开始被烈焰吞噬了,呛人的空气从半塌的楼梯间直冲而上,而炙热的温度早就让屋里的人无法随意活动。
即便如此,裴与卿依旧还是强撑着起身,关上了那扇半开的窗户。
咚的一声。
此时裴与卿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出来,他低头一看。
那是一只镶着宝石的小狐狸摆件,摔在木板的声音有些刺耳。
裴与卿捡起后,先是震惊,后又死死的攥紧了它。
仿佛那是这一生,唯一属于过他的东西。
火焰已经将这个曾经是囚笼的房间彻底点燃,而站在房间中的男人,只有一道落寞的身影。
裴与卿望着空气中的灼灰,嘴角轻笑,那双偏执孤寂的眉眼最终流露了几分释然。
他去找她。
他想把她曾经弄丢的东西还给她。
还有
他想对她说抱歉。
抱歉曾经伤害她。
抱歉。
害死了她
小狐狸再次跌落在地,一颗一颗的宝石在火光之间犹若转瞬即逝的泪花。
而这次却没人能够把它拾起,它被火焰吞噬的瞬间,只听到了一道虚弱含笑的声音:
“宁宁。”
“你弄丢了它,我下一次再送给你好不好?”
而墙壁上的字在火焰扑来的瞬间变得焦黑,而她所写的名字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与卿与卿,命愿予卿。
他磕绊的开口:
“下一次”
“不要再丢下它了。”
潮涨,潮落。
海岸线随着海水悄无声息的变化着,而即将落下的夕阳正在催促着人群离开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