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一脸的痛心:“不能抓啊,咱们忍一忍,大夫很快就来了!小少爷听话。”
本就柔弱美丽的面孔,此刻布满泪水,瞧起来分外可怜。
柳云儿也是雪白的小脸上沾着几滴泪水,守在床边,为自己的亲生胞弟一副焦心的模样。
秦姨娘瞧着自己儿子被按住,哭的实在凄厉,忍不住叫丫鬟松手,自己抱进怀里,拍抚着他的背,不断哄道:“小少爷听话,小少爷乖,大夫很快就来,马上就不难受了。”
丫鬟围着秦姨娘,一瞧见柳彦齐抬手,便将他的手抓住,以免他去抓自己的脸。
小孩子手没个轻重,这么小,万一抓破相了怎么得了!
柳明汐到的时候,柳天成与洛绾绾已经到了,家中的人过来了不少。
柳明决与柳明耀瞧见妹妹也过来了,低声问:“你怎么来了,在自己院子里待着,这事本不必你来的。”
秦姨娘院子里的事,柳明汐一个嫡小姐,不来也没什么大碍。
冬日里本就容易受病,柳明汐的病也才好月余。
柳明汐轻轻摇头:“祖母也来了?”
柳明决颔首:“说是已经起身,要过来看。”
柳明耀在一旁解释:“已经派人去请王大夫,只是还没到,小弟身上起了红疹,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柳明汐微眯着眼睛,瞧着被秦姨娘抱在怀中的柳彦齐。
柳天成眉头紧皱着,上前握着柳彦齐一只小手,瞧着上面殷红的小点。
这是他亲儿子,哪怕是庶子,他也是十分心疼的,还这么小。
柳明汐在边缘瞧着,面上流露出担忧之色,可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十分淡然。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大夫便被风风火火的带进了屋内,来不及给屋里的老爷小姐们请安,微微一颔首便去瞧秦姨娘怀中的孩子。
他眉头紧皱,瞧了半天也没个结论,看的一屋子的人心沉了沉。
若是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人便要忍不住叫儿子拿帖子去请太医来瞧瞧了!
好在片刻后,大夫总算是发了话:“观小少爷的症状,乃是中毒,好在这毒不算严重,只是发作的厉害,不会伤及性命。”
大夫一说这话,秦姨娘便忍不住了:“他才这么小啊,哪里能说伤及性命才算严重呢?若非发现的及时,叫他自己将自己抓破了相貌,小少爷日后可怎么办?大好前途便全毁了!”
入朝为官,需仪表端正,五官不可丑陋,仪态不可粗鄙。
若是毁了容,那便是彻底断绝了日后在朝为官,走上仕途的路子了。
大夫闻言,微微颔首:“确实。”
大夫又道:“这毒只在体表,未入肺腑,应当是藏于在日常用的东西中,又或者是衣料上,总之我先为少爷开服药,将药煎好让他服下。”
至于其他的,那便是这柳府内宅自己的家务事,他可管不了,还是快些开了药方子远离才是。
王大夫去写药方子,秦姨娘将孩子塞进妈妈怀里,却是再也忍不住了般,跌坐在地抱住了柳天成的大腿:“老爷,你定要为小少爷做主啊!他才这么大,就有人一心想要害他!往后他可怎么活啊!老爷,他可是您的血脉,您的亲骨肉啊!他还小,不懂得这些,可是这样大的冤屈,您一定不能轻放害小少爷的人!”
柳天成瞧着秦姨娘哭的哀婉,护子心切,压低了声音:“我自然会为他做主,查出真凶,你快些起来,如此姿态,成何体统!”
洛绾绾也道:“是啊秦姨娘,小少爷是老爷的亲儿子,老爷怎么可能不为他做主,你快些起来吧。”说着弯腰便要去将秦姨娘扶起来。
未等秦姨娘继续哭嚎几句,老夫人拄着拐杖,匆匆忙忙的进了室内。
瞧见妈妈怀里抱着的柳彦齐白嫩的小脸起了斑斓的红点,一双圆润的大眼睛哭的发红,分外凄惨,嗓子都有些哑了。
她心疼的道:“我的孙儿啊!这是怎么了?大夫呢?怎么还没来?!你们这些丫鬟婆子都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疹子!”
柳云儿在一侧用帕子擦拭眼泪,声音哀哀切切:“我可怜的弟弟,才这么大,怎么就遭这样的罪?”
屋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连声告罪。
柳天成被几道哭声搅的头都要炸了!
老夫人还不知道柳彦齐这是中了毒,柳云儿在一旁道:“祖母,您还不知道,弟弟这哪里是起了疹子,而是中毒,分明是有人要害他!他还这样小,不知道是什么人心思这般歹毒!”
柳老夫人闻声,气的险些站不住,手哆嗦着道:“你说什么?下毒!?什么毒,还不查!”
秦姨娘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回禀老夫人,王大夫说这毒要么藏在平日常用的东西里,要么在小少爷的衣物上。可妾身平日里都是仔细着,屋里的丫鬟婆子也都万分小心,怎么会有毒呢?!”说完擦了擦脸上的泪,柳梢眉蹙紧,一副哀愁柔弱万分的模样。
柳天成让丫鬟将秦姨娘扶起来,她一副痛苦的快要站不住的模样,靠着丫鬟婆子搀扶。
老夫人闻言,却并不相信秦姨娘的话,向来慈眉善目的面容变得极其严厉,冷声道:“这屋子里,但凡是小少爷平日里用过的东西,都给我仔仔细细,好好的查一遍!”
王大夫写完药方,眼见屋里要查毒药来源,便晓得自己今日暂时算是不能走了。
他候在一旁,老夫人道:“劳烦王大夫,今日之事事关家中子嗣,非同小可,还请王大夫尽心帮着分辨一二。”
王大夫拱手:“老夫人客气了,分内之事。”
话落,瞧着屋内被找出来的东西,一一查看。
被子亵衣自是不必提,连常用的茶具,近来教他识字的画册书都翻出来了。
王大夫在这些东西间细细查看闻嗅,半晌后捏着一件衣服问:“这衣服,似乎有些问题,只是味道太淡,老朽实在不能肯定。”
秦姨娘身边的丫鬟立刻道:“这是小少爷刚做的新衣服,刚穿过一回拿去浆洗过,不过做这衣服的料子还有的剩!”说着便去箱笼里抱出一匹同花色的布料。
布匹用了一半,显然便是小少爷已经穿过的那身衣裳了。
王大夫捏着布料细细闻嗅,以防万一,铰了一小块料子下来,放在杯中,倒上白水。
查验片刻后,他颔首:“如此,便错不了,就是这毒。毒融在了布料内,小少爷皮肤嫩,又整日穿在身上与毒接触,这才中毒起了红疹。”
秦姨娘听完,浑身颤抖,目光陡然转向了洛绾绾,死死盯着她似乎愤怒到了极致。
但也并未发作,而是死死咬牙道:“这布匹……这布匹是夫人送来的,妾身未多想,便直接让人做了衣裳给少爷穿上了。”
她如此说完,欲盖弥彰一般摇摇头,几乎要倒下:“不,夫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定然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