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似抱怨的话语,让张德素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笑容,“陛下,可是挂念晋王殿下了?”
“挂念。”天楚帝嗤了一声,不愿承认,“他都没挂念朕这个做父皇的,朕挂念他干什么。”
张德素笑容不落,垂目附和,“陛下所言极是。”
天楚帝有种被噎的感觉,“你……”
他也没有怪罪,自己转了话语,“他最近在干什么,身体如何,伤势可还有反复?”
一连三问,可见问话人对问的人是真地关心的。
张德素倒着一一作答:“禀陛下,据晋王府回话,晋王殿下伤势愈合良好,未再反复,殿下的身体经过调理,比前些日子好了些许。自那日在宫中聆听陛下教导后,殿下一直都在王府修身养性,未曾外出。”
天楚帝听着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他,是如何修身养性的?”
这事回话的人有细说过,张德素记得清楚,“殿下每日都在房里看书、下棋,除了偶尔去书房练字,基本连房门都不出。除了九皇子,也不曾见客。”
这还真的是称得上是修身养性,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没他这么守得住脚的。
“他上次带去安国公府的那位美人呢?”
“当天晚上就不在王府了,想来也是被殿下给送走了。”
动作这么快,这是不给人抓他错的机会?
天楚帝眼尾似乎有了点笑意,“他这是以退为进,还是在跟朕闹脾气?”
前天让他不要胡作非为,晚上回去将府里的人都送走,然而隔日又带着个女人去他人府上赴宴,招摇过市。
这个逆子,到底是想整哪一出。
张德素看出他心情没有变差,道:“晋王殿下定然是不会与陛下闹脾气的。”
天楚帝目光投向他。
张德素不慌不忙,“就算是,那定然也是在向自己父亲闹脾气。”
天楚帝难得地怔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就你会说话。”
“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天楚帝心情又好了些,他重新端起茶,慢慢品着。
茶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情跟着放松。
茶喝完时,天楚帝才再次出声,“最近这两日,热闹不断,他也不曾来宫中请个安,难不成,他真的是一点复朝的心思都没有?”
这问题张德素听到了,却不是他能回答得了的。
天楚帝这次没允许他装聋作哑,目光直视于他,等他回话的意思很是明显。
张德素有些为难,纠结了一会,提醒他道:“陛下上次不是说,等晋王殿下彻底养好了身体,再与您谈复朝一事。”
他这话比天楚帝的原话还是要委婉了一些。
天楚帝听了后,想起了他刚才回禀晋王的身体状况时用词是好了些许。
前者再次有被噎住之感,觉得他就是来拆台的。
他想训斥两句,五十年的主仆情谊最终还是让他歇了这个念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那朕话也没说死,再说,他什么时候又如此听话过?”
张德素小声道:“这说明,晋王殿下懂得陛下的苦心了。”
“……”
天楚帝心里冷哼,他要真懂才好。
他不再跟他说这些,修复了一下心情,说起了他刚才提到的九皇子,“前几日,他让小九去户部找金昌收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张德素听着,思考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从上个月月初开始,晋王府就已缩减开支,九皇子去户部之前,晋王府的开支已较往常缩减了一半不止,就连晋王殿下的饮食用度亦是一样的。”
张德素甚至怀疑,晋王将府里的女子全部遣散送走,也有这个缘由。
天楚帝脑子刚冒出的许多个想法,一时变得飘渺起来。
他揉了揉很久的太阳穴,看着张德素再次添茶,问道:“晋王从北疆回来后,是不是还未去永华宫请过安?”
这日早朝的消息,依旧是九皇子带到晋王府的。
有他的转述,朝堂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漏掉,甚至可能比陈穆愉本人站在朝堂上看到得还清楚。
说完早朝的事,九皇子还附送了他一件朝堂外的。
“下朝之后,我看到大皇兄走到了郭将军的身边,和他同行了一小段路。”
遗憾的是,他没好意思跟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书房里除了他俩就剩个陈霄,九皇子还是身体前倾,放低了声音,一脸谨慎地问陈穆愉,“哥,你觉得郭将军有一天会不会真的被大皇兄说动?”
郭子林现在掌管西郊大营,实力非凡。
还有,若他七哥不能再回北疆,被派驻北疆的新任三军统帅极有可能就是郭子林。
这样的一个人物,假若真的倒向了他大皇兄,无疑会是个大麻烦。
陈穆愉手里正捻着一粒荔枝在看,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九皇子好奇,“哥,你怎么这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