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姨颔首道:“正是呢!我瞧着夫人大概是中暑了,从刚刚起就不大精神的样子,所以我才忙着熬酸梅汤给她喝!不过沈军长也不必太担心,夫人现下就在秋千那儿,这会儿已经好多了,您不如过去看看……”
谁知,她话音还未落,沈要却直觉一刻也耽误不得了,于是转身便就追进院子,根本紧要得无以复加。
他连军靴都还来不及换下。
残阳如血,晒红他脚下尖利的马刺,仿佛杀人的刀口、他又踏过尸山血海而来。
他见萧子窈还算安然的倚靠在那秋千架下,好像搁浅。
“……子窈。”
他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我回来了。”
于是,远远的,他却见萧子窈无比自然的回眸一瞬,望定他、然后笑语微微。
“嗯。你回来了。”
沈要一瞬不瞬的滞住了。
他曾肖想过千万遍,之于萧子窈,他应当有分寸而无节制,剥开她身体的立道要刚刚好,不可以太轻或太重,但齿痕可以烙得重些,反正只有他看得到。
她要多美好有多美好,他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所以,他便也从未想过,原来,有朝一日,他二人也可以在归家的时刻平平淡淡更平平凡凡的互道一句——
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了。
他终于像一条找回了归处的流浪狗,于是不分是非黑白或晨兴夜寐,只管想也不想、只有不顾一切的奔向她去。
“我回来了。”
他又是这般说道。
忐忑、期待、也可爱。
忐忑是他的,期待是摇摆不定的,只有可爱,不必多想,一定是萧子窈的。
果然,他却见萧子窈微微一笑,就连黄昏也变得好看了起来。
“——是呀,你回来啦!”
只一瞬,他竟直觉夕阳实在灼人得厉害,烧透他的耳尖,星火蔓延开来、染上眉眼,一发不可收拾。
“呆子,你怎么脸红了?”
沈要轻轻的撇过脸去:“夕阳照的。”
他怎敢言诉。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欢喜,便就瞧见萧子窈微一抚额、身子明显有些不稳。
他立刻紧张起来。
“我去请大夫。”
萧子窈拂袖低回:“我没大碍,别总是劳烦军营里的大夫跑来跑去的。我这般顶多就是没休息好,又中了暑气,再吹吹风便没事了。”
谁知,她话毕了,沈要竟巴巴的盯住她道:“怪我。”
“为什么怪你?”
沈要很认真的说道:“我不能展开说。你会骂我。”
他一本正经也面无表情,萧子窈于是很快的明白过来。
昨夜,他二人当真是……
荒唐得厉害。
许是归家路上的那许多话都至深至沉,于是,房门一锁,人皮便落下来,他二人原形毕露,似兽纠缠不休。
沈要拉着她沦陷。
他实在善于狩猎,先是从后钉住也锁住她,然后咬上她的颈子,她脱不出更逃不掉,只好引颈受戮般雌伏在他身下,换他高高在上。
她败下阵来,彻底被他驯服。
萧子窈陡的瞪他一眼。
“——那你还敢提!”
沈要有些委屈:“我没展开说。”
他无辜得明明白白,萧子窈实在耐他不得,便道:“算了,我也真是的,和一个呆子较什么劲儿……”
“你原谅我了。”
“你想得美。”
她拧着眉头娇嗔起来,“我可还在生你的气呢!就看你还想不想要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她正还说着,沈要便听得有些欢喜,于是一瞬不瞬的凑到她眼前追吻,仿佛一条推不开的大狗,撒娇黏人都得心应手。
“要。你给的都要。”
“那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茂和戏院要上新戏,《锁麟囊》,我要去看首映,你陪我。”
萧子窈兴趣盎然的说道,“我昨天还和小巧看到外面贴的海报了呢,那戏文写的当真不错,戏班子也是名声在外的,有好几个名角儿!”
只一瞬,她竟仿佛变回了那个纵逸张扬的萧六小姐去,红袖招招,画堂锣鼓,来报繁花坠,他是那沉默寡言的护卫,守在她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