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被巨大的委屈感笼罩,明明知道分手远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是自己也太不成熟了,但是,但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早点来,商行舟。”
她嗫嚅:“我一直觉得没有人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我,可后来你也走了。”
她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无声地,落进他的怀抱。
商行舟心疼得要命,手忙脚乱,低头亲吻她的眼睛,手臂收得更紧:“小温,盏盏。”
海边的深夜,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声音低低地,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温盏想憋着眼泪,可水汽蒙在眼睛里,憋不住,还是掉下来。
她拼命摇头,并不回答那个问题:“商行舟,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长大……也没办法变成我妈妈以前希望我成为的那种、成熟的大人。你看,我已经一十六岁了,你这样问我,我还是想哭。”
“那又有什么关系。”商行舟亲吻她的唇,怕她不舒服,抱着她放到被窝里,轻声哄,“何况你也不是没长大,在爱人面前,可以软弱。”
本来还憋着点儿,他这话一说出来,温盏彻底憋不住。
她揪着被子边边,大哭:“商行舟,商行舟。”
他轻轻拍她:“盏盏,盏盏。我在这里的。”
“我没有过得很不好,但我每一天都不高兴。”温盏小声哭,“我一个人在旧金山,没有关系很好的朋友,初初太忙了,我们又有时差,我也不好意思总是找她……我去做心理咨询,医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他觉得我就只是失恋而已,多接触一些男生就会好了。”
倾诉也像是在碎碎念,连哭都不敢放声大哭。
商行舟滑下去,躺到她身边,伸长手臂,将她抱到怀里:“可以哭大点声的,宝贝。”
“我已经哭得很大声了。”温盏声音哽咽断续,揪住他的睡衣袖子,眼泪断线珠子一样掉在他衣服上,“我接触再多男生都不会好的,你说……你说费元嘉那种,只会让人更崩溃好不好?还有,凭什么,凭什么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拒绝费元嘉,会被同学指责……凭什么?我很直白地说了我不喜欢他啊。”
温盏哭得语无伦次,眼泪蹭在他身上。
商行舟一面心疼,一面又觉得她真的好可爱。
他一下下轻轻拍着她,低声:“是那些人不对,下次见到了,你指出来,我替你打他们。”
温盏被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说得蒙了一下,被带着跑,下意识:“那不行吧,那违法……”
商行舟云淡风轻:“我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打。”就像当时打费元嘉一样。
“……”
温盏也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大概率开玩笑。
但他这么笃定的语气,让她前所未有地有安全感。
她吸吸鼻子,从他胸口抬起头,伸出细白瘦弱的小拇指:“那说好了,下次同学聚会,我一定把他们指出来给你看。”
商行舟闷笑,微眯眼抵了抵腮,勾住她的手指,晃一晃:“拉钩上吊,咱们说好了。”
——这活儿,他最擅长了。
招惹过温盏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手指被他勾着,温盏贴近他胸口,听到他的心跳。
在昏昧的灯光下,一声一声,平稳有力。
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舟舟。”
“嗯。”他低笑,修长手指落在她耳侧,帮她把碎发勾到耳后,“舟舟在呢。”
温盏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洗过一样,反出漂亮的光:“跟我分开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我?”商行舟捏着她的手,想了下,含混,“还行吧。”
“我已经把我的不高兴都说给你听了。”她嘀咕,“你为什么不说你的。”
“没,我只是在想。”商行舟无奈地勾唇笑了下,摸摸她,“差不多的事情,从你嘴里听到,跟从别人嘴里听到,果然还是很不一样。”
“嗯?”
“我过去几年,总是忍不住想你。然后就会跟涂初初还有石一茗他们,打听你的消息。”商行舟捏着她发尾,在手指间门打转,似笑非笑地,像是在嘲笑自己,“他们只跟我说你留学、被费元嘉追求,没跟我说过你没朋友、看医生、被同学背后说坏话。”
温盏挠挠脸:“还好吧,差别也不是很大。”
“还挺大的。”他拖着慵懒的调子,垂眼,低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再喜欢一个人,都会有限度,无论如何,不会超过那条线。”
温盏静静眨眼。
“但现在发现,线是在那儿的,但因为是你,所原则也不作数了。”他微顿,说,“我只会听多少遍,想多少遍,就心疼多少遍。”
温盏微怔,低头,攥住他的手指,轻轻摇一摇:“过去这几年,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想。”他埋头在她颈间门,想到自己几度路过上海,但从未与她见面。
他哑声,“一直想见你,所以特别忍不住的时候,会偷偷去看一下你。”
温盏睁圆眼:“什么时候?”
“不太记得了。”商行舟含糊地撒谎,事实上,他记得这七年间门,每一次跟温盏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