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 温盏屏住呼吸,心脏怦怦跳。
好吧,她得承认, 她是有一丝心动。
明明两个人已经结婚、在一起住了挺长时间门了……
他生活里很多小动作,还是时不时地,令她一次次地心动。
“她前段时间门, 来找过我。”温盏被他捞起来靠在怀里,犹豫了下, 还是说, “就你给我买库洛米蛋糕那天,下雨了, 你来接我,她跟我一起坐在窗户边……但你好像没看到她。”
“嗯。”商行舟轻轻捏她的脸, “那天, 我是不是没走到店门口?”
他原本是想靠近过去的, 但温盏隔着一段距离看见他, 远远就朝他跑过来了。
“对。”温盏想了想,说,“她来跟我解释, 我俩分手那年, 发生的一个事儿。”
“嗯?”
“你记不记得,在上海的时候……”温盏咬唇,“我承认我那晚意识是不太清醒, 我生病了又觉得很委屈, 我等了你好久,你一直不回我消息。”
夜幕之下,平静的大海一次次推着浪花, 拍打在岸边。
商行舟头发没完全吹干,有些潮,身上的气息清澈温和,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小的薄荷雨。
他换好睡衣,靠在床头,将她放进怀里,轻轻亲亲:“是我的问题,没有怪你。然后呢?”
“你记不记得,我质问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但回了她的?”温盏说,“前阵子,她跟我说,她当时发的朋友圈仅我可见,是拼接的图。”
“……”
“她可能也没想到时间门踩得那么准,刚好就掐在我俩分开的时间门段……”温盏语无伦次,“总之好几个巧合撞在一起,造成了那样一个误会。”
夜灯下,商行舟手指落在她柔软的长发,安慰小动物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捋。
“商行舟。”她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的。”
她声音不大,商行舟听得心头一软,伸长手臂,将她重新往怀里捞捞。
两个人贴得更近,他叹息:“怎么能让小温先开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一直想跟你聊当时的事,怕你不高兴,犹豫了几次,想,不如还是向前看。”
“但现在看来,还是要讲一讲的。”他说,“那天送你离开上海,我被我爸捉回去,跟他打了一架。去上海找你时,我情绪就很不好,所以后来你跟我说宁语兮的事情,我也听不进去……直到分手之后,我又想起这件事,才去找宁语兮。”
与其说是“想起”,不如说是——
温盏离开之后,分手那天的场景、画面、对白,都像刻在了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好像变成一个醒不过来的梦,少年的他,被困在那个夏日。
“她一开始也不承认,不肯说自己做过什么。我不想耗费太多精力在她身上,没有用力追问,但后来确实跟她疏远了。”商行舟抱着暖洋洋的温盏,好像抱着一只永远能给他带来暖意的小动物,“所以这些年,我们没联系过。不过你说得也对,这种父母互相认识、一个圈儿的小孩,很难突然斩断联系。所以我的方案是——”
他慵懒地拖着长音,又故意卖关子。
温盏眨眨眼,转过脸去看他。
猝不及防,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商行舟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亲:“无论有什么事,都让她去找纪司宴和石一茗他们。这些年,我和她,没有再私下见过面。”
以至于纪司宴后来曾发出疑问,不明白商行舟到底是太有礼貌,还是太不讲礼貌。
他没有跟宁语兮撕破脸皮闹到不可开交人尽皆知,但与此同时,宁语兮也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到这个份儿上,纪司宴又觉得,他是有点绝情的。
一旦做完决定,不给人任何反悔的机会,偏偏面子上,做得让人挑不出错。
温盏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眨眨眼:“所以,你也一直都不知道,宁语兮到底做了什么。”
商行舟轻“嗯”一声,蹭蹭她:“现在知道了。”
“你别……别蹭我。”他好像一条大金毛,总是试图通过无声撒娇来躲避惩罚。温盏指出,“你也不知道我那天生病,得了急性肠胃炎。”
“你后来犯胃病,我就知道了。”
“那你……”温盏急了,一下子也想不出别的话,半晌憋出一句,“反正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小温很想我,想跟我说话,怕跟我分开。”商行舟身上带着清淡的水汽,就这么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进去。他抱着她,轻轻碰一碰她的唇,“对不起,盏盏。”
他说:“是我来得太迟了。”
温盏愣住。
被他紧紧抱着,她猝不及防地,眼睛忽然发热。
想到遥远的青春期,她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离开;想到上海下暴雨的夜晚,她鼓起勇气提起宁语兮,只换回他一个无所谓的笑。
但是。
后来他在西城,下了车,会回头看她;出现误会时,会告诉她“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不高兴”。
温盏抬起眼,望着他,与他对视。
他一言不发,也这样专注地看她,黑色的眼睛静静地,好像装着午夜的大海。
她鼻子猝然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