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得很近, 但桌子也不大。
纪司宴坐在对面,裴墨石一茗和涂初初跑到水边去看烧烤架了,温盏不太确定, 他们有没有听到。
她默不作声, 摸摸发烫的耳朵。
初夏的风从身边滚过,商行舟像一条大金毛,贴到她身边,高高大大一只就停在那儿,衬衫袖子被吹得微微摆动。
温盏心下微动,伸手,将他头上的纸袋取下来,轻声叫:“商行舟。”
男人清俊的脸一点点显露出来, 取下袋子,他头顶被蹭得有点乱了, 温盏伸手帮他整理,舔舔唇:“如果你当初也这么……会谈恋爱。”
她微微顿了下,商行舟抬起脸, 被阳光照得眯起眼。
她轻软的声音和阳光一起, 轻盈地飘落:“这么好脾气……我们可能,就不会分手了。”
商行舟呼吸微滞, 等她整理好,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他侧过脸去看她, 问:“我读大学时,脾气很坏吗?”
“也不是坏吧。”温盏挺认真地想了想,“就是不好好说话。”
她本来就觉得没有人会喜欢她。
然后,商行舟也不说喜欢她。
“那我以后, 多说一说。”他黑漆漆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轻声,“我最喜欢我们小温盏了。”
温盏心下微动,刚想开口。
他又不紧不慢,接了句:“虽然,就算小温盏天天凶巴巴地喊我全名,我也喜欢她;但如果她愿意喊我老公,我会更高兴的。”
温盏:“……”
她闷声:“你记性怎么这么好。”
本来以为话题岔开了,他就会忘记的。
“而且。”她纳闷,“我哪有很凶。”
商行舟挑眉,目光移开落到对面的纪司宴身上,长腿微屈伸出去,示意性地踢踢桌腿:“纪公子。”
正低头回手机消息、刚完全没顾上听这对小夫妻在说什么的纪公子,矜贵地撩起眼皮:“放。”
“你平时那些妹妹,都怎么称呼你?”
“你都说了是妹妹。”纪司宴微勾着唇,有点邪地笑了下,“那当然是叫,司宴哥哥。”
石一茗端着烤羊排从他身后经过,听得忍不住耸鼻子:“噫。”
商行舟视线收回,落到温盏身上,嗓音慵懒上扬:“听见没。”
温盏好笑,乖乖低下头,将刚刚摘下来的纸袋收拾好:“听见了。”
“嗯。”商行舟靠在椅背,不紧不慢问,“听见什么了。”
“纪司宴说,他有很多妹妹。等下次见到了他女朋友,我跟他女朋友也说一说。”
纪司宴手机差点没拿稳。
刚那么长的对话没进耳朵,就这一句关键的,给他听了个正着。
纪公子抓耳挠腮:“别,小嫂子,放过我,我用十个商行舟的黑历史跟你换。”
温盏乐坏了,商行舟转过去瞥他:“你要死吗?我哪里有那么多黑历史?”
不等纪司宴回话,他攥住温盏的手,音量转个弯又低下来,撒娇似的,哄她:“我是想说,你看,纪司宴的妹妹们,都叫他司宴哥哥。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换个温柔点儿的称呼?”
称呼这个事儿,俩人很早之前就讨论过。
但温盏觉得叫舟舟或者叫行舟都有点怪,直接叫他全名,反而诡异地亲昵。
不过这一秒,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东西,想到了,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贴到商行舟身边,特别小声地哼:“我叫过的……你忘记了吗,我叫过哥哥的。”
被他逼着,在各种地方。
洗手池,沙发,或者阳台。
那些……
她哽咽着让停,他仍旧不肯停的时刻,要叫哥哥,才能缓和一点。
商行舟喉咙蓦地发干:“……”
“所以,如果我平时,也这么叫你。”温盏眨眨眼,“你不会觉得,不太自在吗?”
商行舟喉结滚动:“那是有点。”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昵称,商行舟略有一丝懊恼,腿伸过去,踢纪司宴的凳子:“你烦死了。”
纪司宴:“?”
温盏想到如果纪司宴不提这茬,商行舟也不会忽然跑过来要求换称呼,但她不敢太嚣张,于是贴在商行舟身边,也很小声地跟着点头:“你是有点烦。”
纪司宴:“……”
纪司宴:???
结束午饭,一群人自由活动。
被大家嫌弃的纪司宴,中途接了个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立刻急匆匆放下筷子,起身就跑远了。
裴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似笑非笑:“这人什么毛病,打电话还背着我们?拿不拿我们当自己人?”
石一茗头也不抬,叹息:“长大了恋爱了,有小秘密难免的嘛。那你要是恋爱了,打电话肯定也得背着我们啊。”
裴墨一想,很顺遂地接受了:“也是。那我可能不止打电话背着,说不定我做别的事也背着你们呢。”
石一茗没听懂他弦外之意,但温盏坐在旁边擦飞盘上的落灰,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