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这娇滴滴的声音除了那个便宜妹妹常九宁,还能有谁。时念都懒得去拍门了,这软禁人的计俩,哎,不堪一提。
“阿娘,怎么姐姐一点声音也没有,难不成真痴傻了?”居然没有预想中的拍门求饶,这大约完全不符合常九宁的想象。
另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你姐姐也许是睡下了,天热嗜睡,实属正常。回吧,宁儿你早些去沐浴更衣,歇息好了养足精神,好迎接明儿的大事。我让李嬷守在这,你放心。”
说话的这是常门主母,谷主夫人严氏。是常父的续弦,时念名义上的继母。
“是,夫人和二姑娘放心。老奴定会看好大姑娘,明天的灭邪大会只会有未来的少谷主,不会有其他的不相干人等出现。”这位李嬷说完还响起了“啪啪”两声,想来是拍胸脯表决心。
时念听着不禁对着门做了个鬼脸。
门外主仆对完了话,就没了声息。屋里毫无抗拒,要不是先前确认过,知道正主有在屋里,严氏她们母女也不会如此放心离去。
时念转身走到床边,倒躺下去,蹬掉鞋,用手当枕,喃喃道:“少谷主,什么破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真是傻透了,姑奶奶闲得再无聊也对那没半分兴趣。多谢您二位好意,哪能不承情呢,歇就歇。”
说着她就闭眼,瞬间进入了梦乡。
等一觉醒来,屋室俱黑,只有屋外灯火透过窗棂,投射在地上影影绰绰的微光。想来已是掌灯时分了。
时念伸了个懒腰,跳下床,点起了案桌上的灯烛。
顷刻,门锁大动,有人开了门。虽只半掩门扉,却也将夏日晚风引入进屋。
李嬷在门口观望了一阵,见大姑娘端坐在案桌前,并无抵抗夺门之举。方心下稍安,把门全部打开,命人端了饭菜进去。
时念一面用手指百无聊赖地敲着案桌,一面斜眼看门外,总教她看清了屋外情势。除了李嬷,居然一个好手也无!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郁闷,这大姑娘在别人眼里是多草包啊,连个正经的牢狱长也不给配?
送饭的小鬟留下饭菜便退出去,正掩门之际,时念状似漫不经心道:“可惜呀,可惜……”说着便捏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李嬷心笑:“总算要做点什么了么?该当如此,不然也忒没气性了。”口上却是毫不言语,抢过小鬟的手,要亲自去锁门。
时念余光一掠,见她没做反应,便又自言自语道:“灭邪大会有什么好玩的,妖魔鬼怪跳来跳去,烦也烦死了。便是请我,我也是不去的。只是可惜呀,缺我又算得什么,缺一件宝物却是大大的不妥。可惜哎……”心里却是说:“要不是被困在这太无聊,我才懒得出去呢。”
李嬷手下一顿,然而也只是那么一瞬,就把门掩上了,隔着门嗤笑道:“我劝大姑娘莫费心机了。谷主灵力盖世,二姑娘天资聪颖颇得真传,哪里需要什么宝物助力。”
时念道:“爹爹是一谷之主,镇守一方,自然无惧无畏。只是妹妹年纪尚幼,我这宝物倒是很适合助她一臂之力。这宝物呀,施者不需太多灵力,便可将那些邪灵手到擒来……哎,算了算了,我昏头了么?这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宝物,我做什么要去送给妹妹。”
李嬷听后,心里一紧,当下思量:当真有如此宝物?夫人所忧便是怕二姑娘在明日大会上露怯,不能一鸣惊人,这少谷主之位到手得不甚出彩。若有此物助力,不就可以替主子解忧了?
她并没有对时念所说的宝物有所质疑。要知道,谷主的原配夫人可是出身顶有名的法器世家,给自家女儿遗留几件仙物法器,也是应有之意。而且平日大姑娘愚钝得紧,断不能说些谎言来骗人的。
于是李嬷便放开顾虑问:“是何等宝物?”
时念灿烂一笑,鱼儿已经上钩啦!
她伸手在桌上花盆里一抓,握紧拳头,走到门后头,道:“我可说不来,嬷嬷想看,那便给你一看也无妨。”
李嬷心念大动,好想去一探究竟,但仍记得自己负有重责,也怕开了门后会突生事端。好不纠结。
时念心知她正踌躇,更紧追不舍道:“嬷嬷不敢么?嘻,还有人怕我?真是好玩。谁都知道我笨得很,爹爹的本事连一分也不屑教我。就是您老人家,都比我厉害着呢。”
李嬷一半被捧,一半被激,既飘然又生恼。她本是区区奴婢,仙门服侍,耳濡目染下倒真学了几分低浅法力。这大姑娘不学无术,自然没甚好惧,只需防她点穴便是。便说:“门未锁,姑娘开门把宝物扔出来,老奴长过眼便奉还。”
说完便后退了三步,以防门开便能伸指可碰。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霎时连月光都失色了,李嬷见门槛后站着肤若白雪、双瞳灿若星子的大姑娘,一时竟有些晃神。难怪纵是知晓此女庸质俗资,夫人也毫不能放心。太过夺眼了!二姑娘若是站其身旁,还能有什么光彩?
只见大姑娘烂漫一笑,道:“嬷嬷,我娘的宝物,可不能扔给你了。这样,就给你看一眼吧。来。”
她的手握着拳,想是宝物就在里头。李嬷不由紧盯她的手心,虽是脚步不移,上身却不由自主地已然向前倾。
时念低喝一声:“看好咯。”说着手心一开,用力朝准李嬷眼睛一扬。
登时,李嬷只觉沙土扑眼,眼睛痛得睁不开,下意识去捂眼睛。不住嚎叫:“大姑娘!你使诈!”
时念早已跑得数步远,转头笑嘻嘻丢下一句话:“没有呀,我娘的宝物不就是我咯,嬷嬷真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