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栗金一直都好好的,自从上次在花定情上碰见了她,回来不出一年就暴病身亡,你说我怎么能不怪她!”
中年女子口中的“花定情”,是苗族的少男少女在举行盛大歌节时的定情活动。
到这天,歌场上参会的男男女女,不仅会一起跳竹竿舞、吹金芦笙,还要唱情歌。
主要就是男子若是看中了哪个姑娘,就摘一朵花放在姑娘面前,自己则唱情歌表明心意,而若女子也同样有意,就会将花戴上,并以歌应和。
定情之后,两人会到歌山上的金翅娘娘面前许下誓言,发誓绝不背叛爱人,自此风俗既成。
而诺玛和栗金,正是在去年的“花定情”上许下了厮守终身的誓言。
可惜,就在两人成亲前不久,栗金却突然暴病而亡,且死前举止异常,死状也很恐怖。
好好的大活人,突然死命的捶打自己的脑袋,就像要把头敲破一样,可把寨子里的人吓得不轻,都说栗金这是撞了邪了。
因此他今日出殡,几乎没有人来送行,就怕沾上不好的东西。
中年女子还在嚎啕大哭,那名叫诺玛的女人也一脸的心如死灰,想来刚才她便是想殉情了。
活人怎么会好端端的捶打起自己的脑袋?
季辞章和孟舒直觉不对,便上前跟丧主商量,想要开棺验尸。
二人在那边与栗金的家人谈验尸的事,刚刚出现的苗族少女便扶起地上的诺玛,揉了草药给她敷着脖颈上的淤痕。
江初青不想去看死了好几天的人,再说主线剧情她也管不着,就开始打量起面前的苗族少女来。
这姑娘穿了一身极具特色的苗族服装,只不过她的百褶裙要比别人短上不少,在膝盖以上,像是为了方便采药特地裁短的。
她头上的乌发也没有用头巾包起来,而是编成了辫子盘在脑后,其间缀了些小银饰,很是清新素雅。
等她转过脸,江初青这才发现这姑娘长得十分的美丽,不仅五官精致,而且肤色雪白,整个人既带着异族的风情,又似出水的芙蓉,让人不自觉眼前一亮。
再加上此刻她衣裳有几处都染上了些墨绿色的草汁,绑了腿的绣花鞋上也沾染不少泥土,又让她添了几分野性的美。
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背篼,又见她动作熟练的给诺玛上药,江初青总算相信,眼前年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真是苗医。
“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死了,你的阿娘阿爹要怎么办?”阿伊娜将手上的药汁擦干净,又取了帕子给诺玛擦着眼泪。
她话音刚落,果然村子那头就跑来一对满脸惊慌的苗族夫妻,看打扮应该就是普通村民。
“我的傻阿妹,你怎么干得出这种事?!你要是去了,不是活活摘了阿娘我的心肝嘛!”
包着藏蓝头巾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见着女儿脖子上的伤,一把将人搂过,一边用力拍着怀中人的背,一边心疼得直掉眼泪。
站在旁边的中年男人此时也跑得气喘吁吁,满脸的后怕不已。
早上女儿说要上山打猪草,夫妻两想着今天是栗金出殡的日子,女儿离开也好,就放了她出门。
哪知她却去了半天都还没回来,夫妻两人只好跟着去山上找,却只找见一个空背篼。
知晓女儿必是出了事了,两人几乎吓得肝胆俱裂。
幸好有村民说,曾见到诺玛远远的跟着送葬的队伍,两人这才急忙忙的跑回来找女儿。
等看见诺玛脖子上的伤,夫妻俩明白,要不是阿伊娜,恐怕他们女儿早就死了。
老实木讷的男人不会说话,便一个劲的朝少女道谢,几乎就差跪下了。
“阿叔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给诺玛上了些药,人却是他们几位救的。”少女声音清脆,就似空谷鹂音一般。
但见她笑着转头,看向江初青和厉行遇两人,其意不言自明。
中年男人一愣,反应过来就要朝两人下拜,江初青赶紧躲开,一个劲的摇着手:“不是我救的,大叔你别拜我,拜他好了!”
厉行遇扫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反正这位苗族大叔腿还未弯下去,人就又重新站了起来。
苗族大叔也被他的这举动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就惊恐的后退了两步。
“阿叔别怕,他们不是坏人,这叫武功,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阿伊娜见此,赶紧出来解释。
可惜那对苗族夫妇看他们的眼神还是带着明显的惧意,再次道了谢后,夫妻二人就扶着女儿回去了。
“你别介意,只是咱们这里少见外人,更难得见到中原来的人,阿叔他们难免有些不适应,等后头就好了。”阿伊娜神色歉然的朝厉行遇解释道。
哪知厉行遇闻言却只淡淡的点头,连场面话都没说一句。
江初青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摆摆手:“不介意不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阿伊娜打量了两人一下,见他们一个穿着苗衣,一个穿着中原的长袍,十分诧异,就问江初青:“姑娘你也是咱们苗族的人吗?”
江初青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摸了摸袖子上的镶边,语气轻快道:“不是啊,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衣裳十分的好看,所以就买了一件来穿。”
听她这么说,采药少女双眼一亮,脸上笑容扩大,直接上前拉住江初青的手,热情道:“姑娘你真可爱!要不去我家做客吧,咱们苗族的人最好客了!”
江初青手臂被人热情挽上,眼前是少女明媚灿烂的笑容,她第一次觉得,其实自己也不算很自来熟。
正准备回答,那边季辞章和孟舒已经验完了尸,正朝这边而来。
二人身上还穿着苗衣,不过丝毫没有减损他们的容貌,尤其季辞章,有旁边几个村民做对比,看起来更显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