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头这才睁开双眼,语气清冽沉重,每一字落下,都让云泽如受大道镇压。便这短短八字落下,云泽便已经半跪在地,额头上布满了斗大的汗珠,脸色苍白,气喘如牛,若非强行咽下了那一口逆冲上来的淤血,只怕还要更为不堪。
灰袍老者轻叹一声,随手一拂,助其抚平了内腑伤势。
“你与泽儿一身两意,万不可如此造次。”
老者眉宇间尽是无奈。
却云老头面容冷峻,此时也已起身,走向云泽,最终是停在其身前三步距离,双手插袖,低垂下来的眸光中满是寒意。
“算算时间,大抵还有几日才到十五年期满才对。是云泽知晓了你在,放你出来,还是那头蠢狐狸?”
“是你那心狠手辣的儿媳!”
云泽,亦或云开,当即啐了一口唾沫,勉强站起身来,狞笑嘲弄地望着面前与他等高的云老头。
“她可是变成了厉鬼也不肯饶过云泽!”
闻言,旁侧老者眉关当即一蹙,旋即叹了口气。云老头却面色不动,始终盯着云开,也似在分辨他口中所言真假。门外,那白发女子与孟支离和小狐狸方才追来,见到堂中情形,尽都止步。尤其孟支离,面上神情变换,也认出了此间云泽并非云泽,许是上山路上便换了一人——尽管当年之事发生时孟支离年岁不大,却也依稀记得那是云泽三岁她五岁时,在某天夜里,云泽忽的像是变了一人,而若非云温书及时赶到,只怕就要发生弑杀亲母的大逆不道之事。尽管时日已久,却自那之后,孟支离也依稀知道,云泽绝非一人,而其体内,还有一人。
大抵便是山下人说的一人两面,也似癔症,亦或离魂症般。
许久,云老头才冷哼一声,转身回去上座,一手端过白玉茶盏,轻抿一口。
“你娘她汤明兰她,怎样了?”
灰袍老者多问了一嘴,颇为关切。
云开瞥他一眼,忽的咧嘴一笑。
“还能怎样?魂飞魄散!”
闻言,灰袍老者嘴角抖了几下,欲言还休,最终也不过摇头深深一叹,不再多言。
云老头合起茶盖,发出一声脆响。
“既然来了,那就老老实实待着,到该走的时候就自己滚蛋,再敢不敬,就绝非将你镇压一十五年这么简单。须知,我并非不能杀你,只是念在你与云泽一身两意,同为云家子嗣,方才多有容忍,而今日之事,我也不再与你计较。可若有再犯,你的下场,便如汤明兰一般!你可明晓?”
话音将落,云开面上笑意便已经尽数收敛,横眉立目,望向云老头,手中金刚杵金光暴涨,还欲再动,以报十五年镇压之仇。却不待上前,一抹寒风便从身后而至,柔荑冰凉,握住他的手腕,将金刚杵上震荡的佛家伟力也一并以寒风吹散了去。
云开回头,正见到那白发女子对他微微摇头。
“雪姬,带他去西厢住处。”
云老头面容冷峻,搁下茶盏,言罢,便回去次房,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