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公山复有些不知所措,却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警惕四周,同时将折扇以拇指食指将其打开,立刻传出一阵林间簌簌的声响。
黑市所在这条逼仄狭窄的小巷,立刻一片混乱。
云泽忽然抬脚迈步走过去,顺便踩碎了地摊上一些看似有着不短年份的物件,并不停留,继续向前,随后一脚踩在那具尸体的胸膛上跨过去,来到围墙跟前,伸手在那片红白染遍的墙缝中扣下了一粒所谓的有榆种子,丢给公山复。
后者抬手接住,并不在意其上沾染的腌臜污秽,低头再看,立刻脸色一沉。
原来是种子上已经再也没有半点儿血迹。
包括那片染满了红白之物的围墙,因为种子已经深嵌其中的缘故,便平白多出了许多裂痕,土夫子的鲜血顺着墙壁缓缓流淌,却若遇见缝隙中的“有榆”种子,就会凭空消失。
公山复走过的地方不多,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眼见于此,就大致了然。
“鬼养花?”
云泽微微点头。
“人血培育出来的种子,种出来之后虽然看起来与寻常花草并无不同,却可以暗中败坏风水、害人性命。所以这土夫子方才说的年年有榆虽然值得怀疑,但种子入土之后,种出来的东西至少也是榆树的一种,若你当真信了他的鬼话,将这种子带回去种下,三年五载之后,你公山家的风水应该也就已经没得救了,若再吃了那榆树的果实”
云泽扯起嘴角,似笑非笑。
“年年有余,年年有榆,编瞎话的本事倒是不差,只可惜想得太多。财运也是运,倘若这所谓的‘有榆’当真能够让你公山家年年有余钱,且不说余钱多少,就只说这能够影响运道的本事,莫说十枚灵光玉钱,便是一千枚一万枚,也未必能够买得来一颗种子。”
公山复一阵面红耳赤,哼哼唧唧嘟囔了两句,说自己只是难得开心,所以才会一时大意;又说现在回过头去再想想,方才那土夫子听到自己公山少爷的身份时,就连头都不曾抬起来过,就已经值得怀疑了。
云泽当然明白公山复这是在给自己找面子,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那土夫子的更多破绽,比如他们走到这里之前,这位土夫子其实还有生意上门,并且一眼与云泽装模作样的时候一般无二,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小袋古怪种子,按照常理而言,有客临门,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尤其土夫子这个行当有些见不得光,往往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可偏偏这位土夫子却连连摇头,具体说了什么,因为周遭太过吵闹的缘故,云泽当然没能听入耳中,但那位衣着打扮显然是来自某座富贵之家的公子,最终却是遗憾离去。
比如那位衣着光鲜的公子离开之后,这位土夫子就立刻收起了那一小袋所谓的有榆种子,直到自己两人走得近了,这才终于重新拿出来。
再比如这位土夫子回答问题时,目光始终不曾看向公山复,往往左顾右盼,不是动一动这里,就是瞧一瞧那里,直到公山复确定了要买,这才终于摆出一副谄媚模样,好像难得做成了一回生意般,连道万万不敢,万万不能。
不就是生怕公山复忽然不要了?
所以这位土夫子,其实破绽极多,只是公山复憋了足足半个月没出家门,如今好不容易出来快活一次,就难免有些得意忘形,这才没能察觉出丝毫异样。
正如云泽在公山家府邸待得久了,同样有些懈怠了修行一般。
若是换做半个月前的公山复,又哪里需要他人相助。
云泽四下环顾,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自危。
眼见于此,云泽双眼虚眯了片刻,很快便冲洗放松下来,也将双手重新交叉揣袖。
“这土夫子模样的家伙,应该是你公山家的仇人无疑了,所以就算还有其他同伙,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鱼小虾。咱们是继续逛下去,还是就此打道回府,求个稳妥?”
公山复当即面露不满之色。
“云兄弟都已经说了,就是一群小鱼小虾,只凭他们,还吓不到本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