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琰看着燕瑾行掌心里的血迹,平静无波的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
“罪臣犯了错,冲撞了蓝贵人。”
“那你又为何用太傅说那些话?想让朕心疼你,怜惜你爱慕朕,一腔热血为了朕?!云琰,朕现在是九五之尊,已经不是燕怀昭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朕的母妃是先皇后,她是被昭和郡主害死的。你我之间,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燕瑾行忽然捏住了云琰的后颈,两人凑得极近,他身上龙涎香混合着桃花香的味道一个劲窜到了云琰的鼻子里。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看着朕,云琰,你以为你这么看着朕,朕就会心软?”
燕瑾行的嗓音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他狭长的狐狸眼充斥着未知的情绪:“可是朕还是心软了。”
明明早就步好的棋局,却一再的因为一个人打乱。
“你就是故意受伤,想让朕看到,想让朕心疼你,但是云琰,那些情谊不值钱。”
云琰脖颈发红,他对上燕瑾行那双赤红的眼,无处可逃。
一如当初他回京。
其实……他只是想在看看,在看看他们曾经幻想过的北街的安宁与璃国的繁华。
新帝登基,四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他怕这皇位燕瑾行坐的太冷了,就想替他守上几日,等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就回北境。
这点念想,被真相打的支离破碎。
棋局上的弃子,谈什么情深不悔。
“臣算对了,不是吗?”云琰道。
燕瑾行盯着云琰半晌,松开了手,他的掌心还在流血。
“朕有的时候真的恨不得世上没有你这个人,”他说,“国师方才说,你永远不良于行,琢玉,你求仁得仁,这诛心之计,正中下怀。”
听到不良于行四个字的时候,云琰本来就没有什么血气的脸,又白了几分,他睫毛轻轻颤动,眼睛弯了弯:“皇上不是一直想我困在这皇宫里么,没了这双腿,皇上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是了,朕就是如愿了,”燕瑾行的眼神突然发狠,他捏着云琰的下巴,指尖用力,“朕想要除了凌云骑最后的阻力也没了,朕当真高兴极了。”
“如今你这幅残破的身子,什么都做不了,朕留着你当做消遣,有朝一日厌了你,随便把你送给那个公公,当初就是为了折磨你,现在一切都按照朕的心意,朕高兴的很。”
最后几个字落下,燕瑾行一脸的戾气,狠狠的松开云琰,拂袖出了养心殿,门口听着动静的王公公看到燕瑾行发了这么大的火,担忧的向殿内看了一眼。珠帘低垂,他只看到了坐在塌上的云琰,其余什么都没瞧见。
三殿下同少将军这……
公公心里重重叹气,小跑跟了上去。
云琰坐在塌上,风吹进来,他有些冷了,没忍住拉了拉周身的锦被,手碰触到自己腿部的时候,如梦初醒。
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这样也好。
已经失去的,都是不重要的。
他眼瞧着被子就要遮住了燕瑾行刚刚手心里落下的血迹,慌忙拉开了一些,盯着那摊血迹,没忍住伸出手。
温热的、滚烫的血迹流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