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祝烽的神情,却越发凝重。
若是别人,只当听一个故事,但他心里却很明白,一个国家,需要在对外的关系上强势,必须保证国内的局势安稳;若国内局势不稳,内战连连,那对外也就只能政策紧缩,甚至示弱。
炎国建国初期,高皇帝完全封闭西行之路,有他个性使然,但何尝不是因为连年战乱,已经让国家再没有精力发展西北呢?
这是明智之举,也是无奈之举。
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口气沉沉的说道:“玉门关没落,你家的先祖,还留在这里?”
那温老道:“先祖一诺千金。”
“莫非,那老道就真的让他世世代代留在这里,没有时限?”
“……”
“若是这样,对你们也不公平。”
温老眼睛红红的,说道:“不是没有时限。”
他说着回头,看向门外沉沉的夜色,还有远处,祝烽留下人马的那个地方,隐隐有火光,他说道:“陛下在来这里的时候,一定看到了那石碑上的字吧。”
“……!”
祝烽的神情一凛。
见玉而定,见烟而隐;
遇皇则释,遇海则兴。
那石碑上的十六个字,此刻他再重新在心中默念一遍,顿时明白了什么:“见玉而定!”
“是的。”
温老苦笑着说道:“那老道留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当时,玉门关的客商来往甚多,但这还不是这里最多的,来往最多的,是国中往和田开采玉石的队伍。”
祝烽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他仍然沉静,不发一语,只默默的听着。
温老说道:“那老道与先祖约定,见玉而定,只要有一天,见不到玉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叶诤立刻说道:“玉门关没落,来往运送玉石的队伍自然也不再来了。”
“是。”
“那,你们不是可以走了吗?”
那温老苦笑了一声,说道:“见玉而定。”
“……”
“这位大人,玉门关……不是有‘玉’吗?”
“……!”
叶诤一愣,顿时大惊。
的确,虽然来往的玉石没有了,但玉门关还在。
那玉门关的“玉”,也是玉。
就是这么一个玉字,千年不改,死死的将他们缚在这里!
叶诤大感惊叹,再回头一想,说道:“那个老道士,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故意这样诓你们?”
温老苦笑,说不出话来。
叶诤咬牙道:“那些牛鼻子老道,都不是好东西!”
祝烽看了他一眼。
他倒也没说什么,只对着温老说道:“就算是如此,你们先祖一诺千金,但世世代代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想离开的?”
温老道:“有,怎么没有?”
“那结果如何呢?”
“结果——”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透出了悲伤,甚至有些恐惧的神情。
“结果就是,他们,都难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