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头陀缓缓转过身来,语气不疾不徐,气息淡然平和,但却有股降服人心的莫名力量直入白信心头,压迫他的精神意志。
白信灵台清明,禅法境界护持精神意志,一时之间居然丝毫不受这股力量的影响。
他细细打量这个头陀。
转过身来后,头陀的容貌映射到白信眼中。
这人竟是缺了左耳,只右耳较一般人长,自眉侧上起直至下颌,竟如佛耳,他容貌甚是瞿然,保养极好,明亮有神的双眼,比绝大多数的少年人都要清澈湛亮,仿佛一面镜子般映照出白信的身影。
他左手托钵,右手持方便铲,左右分步,平肩而立,在转动身影的过程里,他的动作精炼,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似乎每一个动作都经历过千锤百炼,没有一个破绽。
以岱宗如何收集着对方所有讯息加以分析的白信,神情越发凝重,毫无疑问,这人是自己出道以来面对的最强的敌人!
他知道,这人已经完全掌控“心与气合”的奥秘,精神意志与真气无比契合,一举一动皆符合武道之理,动静之间全部蕴藏和谐相间的感觉。
毫无疑问。
——宗师!
这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宗师!!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清除心底的震撼,将自己精气神意全数提升,令他稍稍感觉欣慰的是,头陀并未有明显的杀意外露。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无法感知宗师的情绪变化。
白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对方是宗师,要杀他轻而易举。
他长吸了一口气,道:“大师是‘千里神捕’单耳神僧?”
“正是贫僧。”
单耳神僧微微颔首,说道:“你要是束手就擒,贫僧可保你一条性命;你要是负隅顽抗,贫僧就只能施以重手,铁面无情了。”
白信转动了下眼珠,道:“要我束手就擒,可以,但是请大师告诉我,你以何方势力的身份抓我?”
“何种身份有什么不同。贫僧的来意,只是要抓你归案罢了。”单耳神僧轻哂笑道。
白信又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大师既然是佛门中人,想必也是有慈悲心的,何不高抬贵手,行行好事,就放了我一马?”
单耳神僧笑道:“贫僧虽然入过佛门,却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也没有舍身救人的觉悟,贫僧的追求就只是一辈子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做好事也仅止于在能力范围之内,无伤大雅地帮一帮人,至重要的是不可误了自己,树立大敌。那样,也算帮了人,也不妨碍自己,这种好事我会做。现在放了你,我岂不是得要得罪许多不能得罪的人?这样的事我决不干!”
白信恍然道:“原来大师的慈悲心如此狭窄,看人下菜碟,如此行事,岂不是白念了许多佛经,白入了佛门一遭?执佛家三宝,却不行佛事,你注定死后要到地狱里走一遭了!”
单耳神僧哈哈笑道:“听你言语也是个懂佛的,可不想想法居然单纯天真。这世上哪来的地狱,人死如灯灭,生前事尚且把握不住,哪管许多身后事。反正我不干大事,也不图清誉,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我只求办好公事、善己身!少年人你不用白费口舌,乖乖的跟我走吧。”
说完这话,单耳神僧就欲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