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照耀,祠堂并不阴森,只有一种肃穆感。
案桌上已放好了五牲三畜,茶酒锦帛,饭羹烧纸,祭词香炉。
萧晴雪也望着周家的家庙,她站在阿兄身边,等着其他人来。
没过一会,周氏的主家旁系都来了,原本空荡的家庙里人多了一些,主家在前,分支在后,都是男性,个个跪在下首,面容严肃,其中还有头发花白的大伯公,他站在周宗主身边,将祭词递给周宗主。
周绪站在高处,和夫人一起念诵祭词,萧洛兰大意看了一下,大多数都是称赞先祖功德的。
底下的周家人听到主母的声音,还有几个身形不稳的,想抬头瞧瞧,又被身边人按下去了,总体来说很安静。
萧晴雪也跟在阿兄身边,听着祭词,意外发现周十六看到阿娘时眼睛都圆了一圈,周围人中,只有他的表情最明显,其他人都深深低着头呢。
真是封建,萧晴雪心里狠狠吐槽,又觉得十六郎真是笨!
萧洛兰念完祭词之后,周家人也站了起来。
周绪和夫人一起上香,而后就是焚祭词,最后在周家人面前以大礼叩拜先人。
“祭祖礼成。”周家最大的大伯公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家庙内。
“由周氏少主周慎之再祭。”
萧晴雪作为在场唯一的小娘子,觉得周氏家族里有些人的表情简直太精彩了,特别是长一辈的叔父叔伯们,年纪大,那脸上皱纹也多啊,脸色青青白白的,好不精彩,看久了有种解气的感觉,谁说祭祖不能有女人的,阿娘现在不就坐在高位接受他们的叩拜。
周慎之叩拜以后就退了下来。
“由周氏三公再祭。”大伯公的声音在安静的家庙被风传的很远。
萧洛兰望着底下周氏的叔公们,眸光微垂,表情如水沉静,不起波澜,如神女漠然庄重,威仪重重,令人不敢造次。
叔公们搀扶者祭拜之后,大伯公的声音再次想起。
“由周氏主家二郎周宣再祭。”
周宣上前,身后跟着他的儿子们,对着宗主以及宗主夫人,还有背后的列祖列宗的排位长揖一礼,道“周宣带长子周凌之,二子周晓之,六子周宴之祭拜周氏先祖。”
周宣之后就是周斌。
……
萧晴雪跪在蒲团上,感觉腿都麻了,周家人好多,大伯公好啰嗦啊…
等啊等,直等到天黑,这场祭祖才结束。
回程的路上,萧洛兰感觉自己脖颈酸痛,耳朵也嗡嗡的,周绪将夫人头上的发饰摘下来一些,让她轻松一些。
“好了,都结束了,累坏了吧。”周绪捏着夫人的手。
"还好。" 萧洛兰回过神,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回家吃个年夜饭再守夜, 今年就算过去了。"
“两个孩子的压岁铜钱,周郎,你不能忘记了。”萧洛兰弯唇笑道。
“放心,夫人的也不会忘。”周绪道。
回家吃完年夜饭以后就是守夜。
萧洛兰望着天上的月亮。家人团圆,欢聚一堂,菜式都是孩子喜欢吃的。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萧晴雪在庭院里和阿兄踢蹴鞠,人少就按照足球来踢,玩得兴起还让春花她们加入。
萧洛兰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内心十分满足。
周绪笑看着这一幕。
夜空中升起了璀璨的烟火,照亮了人人欢笑的脸庞,萧晴雪拉着阿兄也去放烟火,足放了小半个时辰,导致空气里都是烟火味。
周慎之仰头望着漫天烟花,勾起嘴角。
五更时分,周绪让两个孩子回来。
萧洛兰望着他给孩子发压岁铜钱。
萧晴雪乖乖坐在座位上,周慎之坐在阿妹身边。
"这是压岁铜钱,乖女儿过来。" 周绪招手道。
萧晴雪上前。
周绪从锦囊里拿出一枚玉质的压岁铜钱给她。
萧晴雪望着手心小小的压岁铜钱,是用玉和金子做成的,上面的小字十分清晰。
萧晴雪拿着压岁铜钱,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周慎之看到压岁铜钱,怔了一下。
他小时候也有一枚压岁铜钱,那时他出生没多久,父亲特意让人从雁门关那捎回来的,可惜,他小时不懂事,被他弄丢了。
压岁铜钱一般就是小孩出生的时候,大人会给一枚,他长大后,也不好要了。
但心中的那种遗憾始终挥之不去。
就在他以为父亲会给他一枚的时候,父亲没有说话。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剩下的一枚压岁铜钱,微微蹙眉,萧晴雪欲言又止。
时间渐渐过去。
周慎之怅然若失,听着新年的烟花爆竹声,最后竟是失魂落魄到陡然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