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上,朱昀才肯见人。
这半日,不知朱昀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思想斗争。脸上不见半分踪影,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温和。
栋哥儿棠姐儿栋哥儿三人,一同围在床榻边,对着父亲嘘寒问暖。
朱昀看着三个儿女,目光温柔。
栋哥儿开蒙读书后,进步极快。此时已褪了些稚嫩之气。朱昀张口询问他的功课,栋哥儿自信满满地答道:“今日太傅又夸我了,说我比父王年少时还要聪慧。”
袁敏听得好笑。
朱昀小时候天资出众,聪慧无双。栋哥儿天资也极其出众,不过,比朱昀少时还要聪慧这等话,显然是太傅有意哄栋哥儿高兴。
朱昀也笑了起来:“你这么说了,我可得好好考一考你。”
棠姐儿娇嗔道:“父王也得考考我。”
朱昀十分疼爱女儿,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一起考你们兄妹两个。”
梁哥儿还小,对考较课业这等事不感兴趣,爬到床榻上,依偎在亲爹身边。袁敏笑盈盈地坐在床榻边。
孩子们待了一个时辰,各自困倦了,才肯离去。
夫妻两个终于得以独处。
袁敏轻声问道:“父亲今日进宫,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何那么生气?”
朱昀苦笑一声:“岳父对沈祐去边关当差一事耿耿于怀,和我说,想令袁家人暗中给沈祐使绊子。我听了之后,心中恼怒,和岳父争辩了一番。所以心情不太好。”
袁敏一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让沈祐去边军,是父皇的意思。父亲要是对沈祐出手,肯定会惹怒父皇。”
“是啊!”朱昀叹道:“我是一番好心告诫岳父,只盼着岳父能听进去。”
袁敏也叹了一声:“父亲功利心太重了。好在还有祖父和大伯父二伯父他们在,袁家还轮不到父亲做主。”
夫妻两个唏嘘一番,才洗漱安置。
袁敏熟睡了之后,闭着双目的朱昀慢慢睁开眼。
他满腹心事,目光沉沉,许久,才无声长叹,重新闭上了双目。
……
隔日一早,袁皇后来了。
自朱昀回宫养伤,袁皇后每日定然早早过来,陪伴在儿子身边,一待就是大半日或是一整天。
朱昀喝了药之后,再次让侍卫扶着下榻走动。
袁皇后紧张地陪在一边,不时提醒:“走慢些,别摔着了。”
一片拳拳的爱子之心。
朱昀偶尔抬头看一眼袁皇后,看着满眼温柔的娘亲,朱昀心里酸涩又难过。可这等复杂难言的心思,绝不能流露出来。
袁皇后被身边人保护得极好,生平最大的烦恼,就是白日太闲的时候,要想着怎么打发时间。现在天天陪在儿子身边,便连这一桩苦恼都没了。
待走了一圈休息的时候,袁皇后拿了帕子为朱昀擦拭汗珠。朱昀无奈地笑道:“母后,我右手受伤,左手又没事,自己擦汗就行了。”
袁皇后像哄孩子一般:“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