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拥我入怀
紧到我无法看清
最终我们何时才能够
breathe
呼吸
----《breathe》
后来的事情,阿随不太记得了。
满屋酒香中,她就像是一个喝断片的人,只迷迷糊糊感觉到混乱地脚步声,熟悉的人声,警车的鸣笛,而她自己,一直处在白色封闭的空间当中,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又是谁的,后来声音刹那间消失,彻底变黑了,仿佛电源被切断,意识再次续上的时候,屋里开着落地灯,外面已天黑……就没亮过。
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阿随躺在床上,尤以局限地看着周围熟悉的装潢陈设,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活下来了,心情却没有太过波澜起伏。
屋里没有其他人,她不得不继续观察自己,以确定自己彻底安全。
上衣失踪,手臂缠着纱布绷带,下身也只穿着一条蕾丝底裤……楼下传来一阵阵电钻和打铁的声音。阿随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猜测是有人再为酒窖那扇门做补救,又或是给正门安新的,更安全的门。
她一边瞎想着有的没的,发散思维,一边闭上眼睛,安全了啊……她疲惫倦怠地心想,没两分钟,便再度失去了意识。
翌日。
罗文作站在二层延伸出去露台,戴着蓝牙耳机,听着助手工作汇报,他边喝着咖啡,在通话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助手突然道:“对了先生,那两人在警方的接连审问下,已经招了,是詹妮弗父亲花钱雇来的杀手,是想要让汤小姐陪葬。”
不意外。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回到屋檐下,踏进室内,扭头便看到床上仍在酣睡的人。
“挂了。”
“嗯?什么,等等……”他太过于镇定,助手却产生了疑虑。
“还有事儿?”
“就这么完了吗?汤小姐被害得那么惨,”助手犹豫了下,“那边不能动,但拿两个小喽啰开刀没关系吧?”
“说多少遍了,我们是知法懂法守法交税的好公民,凡事得先让国家开心了,然后才是我们开心的好时候,所以还是先按国家的规矩来,”罗文作低声说着,凝睇那张比昨天红润了一些的脸孔,“等人出来了,再按我的规矩行事。”
助手:“……”
原来‘国家开心了,然后才是我们开心’的意思是插两刀?
“好的,老板,小的明白了。”助手微笑着挂断电话。
趁着阿随昏迷的期间,他将酒窖清空,顺便弄来半车半砖和水泥,在门口安了一道质量更加上乘,更保险的第二扇门。
阿随虽然性格软弱,但意外地,身体素质不错。
至少除了昏迷以外,她就没有出现其他枪伤后会有的症状。
罗文作拎着医药箱上楼,却发现阿随已经醒了,她茫然躺在床上,刚醒不久,睡眼惺忪的,循着声音侧头看他,脸在沉睡的过程中体温上升而红扑扑的。
“还好吗?”他问。
“一点都不好。”阿随嘟囔道,“又饿又疼。我还做了噩梦。”
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
“梦到什么?”他问。
“被人追,我戴着脚铐在丛林里奔跑。”
“跑赢了吗?”
“没有。”她故作懊恼,“被捉到啦,被关起来了,好吓人。”
“那你别笑。”与二十出头的女孩相处,罗文作都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
“我有吗?”阿随惊讶,想抬手摸摸嘴巴,却错拿右手,闷哼一声。
“给你换药。”
阿随瑟缩了一下,预感到肯定会很疼,但她也知道必须得换,于是干脆别过了头不去看,可是又忍不住好奇。
罗文作打开床头用的阅读灯,在灯下用剪刀剪开绷带外层,然后绕着圈打开,由于伤口面积小,所以打的纱布绷带也少,很快就掀到最后一层。
阿随忍不住哼哼两声疼,他把绷带和纱布扔到垃圾桶,然后捧起她的手臂查看伤口。
伤口面积虽然小,却深,牵动一下,阿随便闷声喊着疼,眼泪又花花,挤在眼眶中。
罗文作只好再次转移她的注意力,“还记不记得在酒窖里说的,女孩鼓起勇气爬到劫匪腿边,那劫匪杀了她没有?”
“原来你有听进去啊?”阿随吃惊地看他,又‘嘶’的一声,口齿含糊着疼,额头泌出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
其实换药的疼痛感比不得刚恢复意识的昨天,但不代表她捱过昨天,捱过中枪当天最疼的时候,就适应了这份疼痛,她还是疼,身上泌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伤口亦是细细密密的钻出来的疼,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伤口爬,撕咬。
罗文作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轻皱着眉。
“接下来的编好了吗?”
“……我想想。”想想。
去他妈的。阿随迷糊地心想着。
一直到换完干净的纱布,打好绷带,今天的力气亦消耗完了。
她出了一身汗,稀释的酒精与汗的挥发,淡淡的一股味道将她裹挟。
罗文作整理好医药箱,搁到边上,看她:“饭后吃药,有想要吃的吗?”
阿随病恹恹地:“没有胃口。”
“垫巴垫巴。”
说罢,罗文作便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