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记着后厨的食材,确认可以做他吩咐的每一道菜,点头说好。又犹豫了一瞬,被为自己调酒的罗文作捕捉到。
“怎么?”他语气很淡。
今天没有一点可以让他开心的事情。
既然他开口问,安东尼便如实说了,他还是担心那个女客,担心她想不开,在酒馆里出事。
可他没办法拿主意,他只是这里的一个服务生。
闻言,罗文作挑了挑眉。
“吩咐后厨,做个中餐。”罗文作从制冰机里铲出一堆冰块,送入杯中,余光中捕捉到jennifer扭着婀娜腰肢朝他走来。
其实他平时喝酒不加冰,认为那破坏了酒本来就有的风味,但现在他急需一些冰块来降一降心中的不快。
这群人,不打一声招呼便擅自前来。
jennifer走到吧台,便听到安东尼以询问的语气问罗文作:“generaltso’schicken?chopsuey?”
左宗棠鸡,炒杂碎。
正宗外国人眼中的中餐。
罗文作泯了一口冰冷的‘气泡酒’,轻皱了一下眉,只一下,jennifer便忘了这一路走来打好的草稿,只剩下意识在脱口而出:“rowen……”
罗文作放下酒杯,嘴角松松的笑:“安东尼,迎接客人。”
说罢,他转身进了厨房。
安东尼立即摆出标准微笑:“这位女士,要来一杯酒吗?”
这并不是安东尼第一次见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所以他无比清楚他的老板有多么避之不及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没有上升到厌恶的程度,罗文作对女人的耐心比对男人多出一倍,虽然他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耐心。
十几分钟后,罗文作端了一个餐盘出来。
上面的大碗上盖着更大的盖子,没人看出来他煮了什么,只能依稀闻到香味。
jennifer被他下掉一次面子后,觉得丢脸,已经回到同伴朋友的卡座中,但目光一直胶着于吧台,见他端着餐盘绕出吧台,本以为他会落座,没想到他却走向了电梯。
——
罗文作一共摁了两遍门铃,703里才传来动静,有人从高处跳下来,然后小跑两步。
门开。
活的,会动的。
眼睛有点红。
挺爱哭。
罗文作慢慢地心想,看着这个完全中国面孔的女孩,轻声道:“安东尼说你唯独错过了今天的午餐。今天我有朋友到来,做了疙瘩汤,”比杂碎好不了哪里去,但食材有限,没办法,他继续道,“要尝尝吗?”
阿随似乎刚睡醒,披着披肩,揉着眼睛看他,又看看横在走廊中间的餐车,迟钝地点了点头,“好啊。”
阿随让开身体,走到门后,请他进来。
房间收拾的很妥当,没有半点杂乱的区域和异味,亦没有明显尖锐的利器。
罗文作将餐盘放到桌子上,道了一句慢用,就要退出房间。
阿随正要跟过去关门,却不料他骤然停下步伐,额头猝不及防撞上他极有安全感的背部。
阿随:“你……”
她说话太慢,罗文作抢先开口:“你为什么总是低头捂着脸?”
他回头看着这个对他而言不太高的女孩,他一米八七,这个女孩只到他肩膀这么高,目测只有一米六出头多一点。
阿随身体一僵,听完这句话后愣是没敢抬头。
但不出声的话也太怪了。
阿随:“我……”
可惜罗文作还是没给她机会辩解,轻声道:“头抬起来,我看看。”
声音很轻,但阿随还是听出来了,是关切的语气,近乎呢喃。
她仍踌躇着,罗文作已经伸手来,大手轻易就托起她的下巴颏。
青色红色赫然出现在她的脸上,嘴角。
被拳头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