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属们同情的目光中,刚刚完成一次真情告白的严肃上尉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抹脖子自杀的冲动,并且开始祈祷有那么有那么一两颗流弹赶快扎进自己的脑门,让自己从这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尴尬中解脱……
以及,竟然真的会有援军吗!
现在,在大地的尽头,弥漫的血色洪流中,剧烈的波澜自猩红中掀起。
巨响。
巨响回荡在天地之间。
钢铁怒吼的声音随着履带的旋转而迸发。
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这一片猩红的地狱中疾驰,向前,掀起了狂风,践踏着死亡,轰然向前。
被粘稠血色所覆盖的船身之上,笼罩着耀眼的光焰。
宛如烈日运行在地狱之中那样。
碾过卑微的万象。
无以计数的怪物在它的面前宛如尘埃,甚至不值得专门停下来看一眼。当来自深渊中的腐败战车和骸骨巨响阻挡在它的前方时,便被笼罩在毁灭的阴影之下。
血水升腾着,飞扬而起,从船身前方的冲角两侧。
庞大的利刃将战场撕裂,自正后方,笔直的向前,所过之处,将一切都干脆利落碾压成了粉碎。
飞散的尸骸翱翔在空中,又坠落,最后被卷入到庞大的履带里。
它在向前。
如同铁鲸那样,发出悠长的轰鸣,对着残酷的地狱呼唤。
“那是……啥玩意儿?”
上尉呆滞,只感觉眼前一黑,如果不是友军的识别信号如此醒目,他简直想要扯着副官的脖子问一句:“你确定长成这模样的玩意儿是援军!”
可现在,血染的战船已经向着他们笔直的飞驰而来。
甚至就连那些腐烂的牛头人都来不及反应,瞬息间,被卷入了庞大的履带之下,碎裂的清脆声音被淹没在钢铁的巨响里,难以分别。
而它,已然没有放慢速度。
甚至,还在加快。
仿佛不放过任何一個漏网之鱼那样,追逐着前面狂奔哭喊的幸存者,向着防线冲过来。
“要、要撞过来了!”
副官尖叫着,下意识的想要缩进了壕沟里去,可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那宛如山峦的战舰将物理学和惯性一同,再度碾碎在履带下面。
自防线最前方的壁垒前,戛然而止。
只有飓风呼啸,吹过了一张张呆滞的面孔。
然后,庞大的战船,开始……倒车。
尾部冲着四散奔逃的地狱军团,娴熟又随意的变换了一个角度,加速,直到将那些骑乘着巨马逃亡的督军也碾压成粉碎。
紧接着,再度往前。
再倒车。
再向前……
如同一辆恶名昭彰的泥头车一样,就在防线的门口,饥渴的寻觅着任何一个活物,然后把它们送到履带下面去。
来回的碾!
在接连不断的巨响和冲击中,上尉放弃了思考。
直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瓦西里上尉?”
当蹂躏告一段落,有一个略显阴柔的年轻人从船舷上翻下来,走向防线,举起手中的徽章。
“原罪军团奉命而来,请问渡边先生在哪里?我们有物资交接。”
他指挥着车辆,拖曳着庞大的集装箱,送到防线的前方:“希望我们没有来迟。”
“当然,当然!”
瓦西里上尉几乎喜极而泣,想到自己慷慨激昂的战死演说,就真的哭出来了。
这种大难得生和还不如死了的矛盾心情,实在是让他想要吐血。
此刻,看着自己等待了许久的核心物资被送进防线之后,他依旧怀疑自己身处幻梦之中,眼前的一切只是醒来后就会消散的泡影。
可回过头,看着后面火势才刚刚熄灭的阵地时,刚刚浮现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沉默里,他回过头,看向了旁边的林中小屋,分辨着那一张有些年轻过头的笑脸,好像似乎还比较好说话的样子,鼓起了勇气:
“能否请……抱歉。”
还没说完,他自己就放弃了,发自内心的为自己感到了羞耻。
瓦西里后退了一步,敬礼道别:“祝您一路顺风。”
林中小屋沉默,看着眼前破碎的防线,狼狈不堪的士兵们,还有后面坍塌过半的框架,仿佛明白了什么。
“请稍等一下,上尉。”
他喊住了那个转身想要离去的男人。
然后,回头看向身后。
仿佛听到了什么一样,很快,了然点头。
“瓦西里上尉,天国谱系愿意对贵方提供支援,但遗憾的是,时间有限。”林中小屋回头说:“我们会暂时留在这里,直到下一个任务到来之前。”
他伸出了手,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您是否愿意接受这一份微末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