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一动见虽不是规行矩步,可却是大大方方毫不扭捏,让人不由觉得,这是个性情天然的女子。
关于姑奶奶那件事,同为女子,设身处地,她自然会更偏向薛蓉卿一点,可作为薛家的儿媳,她却是没有立场去表达自己的看法。
因而今日能听甄舒说出那番话。她心里也很是佩服。
“甄舒妹妹,蓉卿能有你这样的至交,是她的福气。”
甄舒回头,杜氏坦坦荡荡的站在那里,眼神里满是真诚。
她说这句话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甄舒勾唇一笑,对杜氏道:“能与她做至交,未尝不是我的福气,人都是相互的,不是吗?”
杜氏有些意外甄舒的回答,神色微滞,旋即心领神会的抿唇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是真的很佩服你,身为女子,我深知女子的不易,家族大义面前,女子从来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甄舒与她并肩同行,没有打断杜氏的话。
“我母亲常说,女子在家是珍珠娇客,去到别人家里,就是命去悬草,如履薄冰,须得谨小慎微。”
杜氏说着,转头看向甄舒,抿唇一笑,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羡慕蓉卿,也佩服你,这世间已经没有几个能如真说妹妹这样天性自然的女子了,如同山间的鸟儿,林子里的兰花。”
这话让甄舒不由多看了杜氏两眼。
倒是没想到,薛璋的这位娘子比她想的更大方磊落,她是个不喜欢遮掩的人,可这世间大多数的人和事,都没法直接磊落,物以稀为贵,因而坦坦荡荡的人最是吸引她。
“杜娘子的胸襟也是令人佩服的,不过河里的鱼不会知道山间的鸟每日为什么忧心,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忧乐,你觉着我好,我却也觉得你好。”
“阿兄,我不会回去的,从前我是薛家的女儿,如今却只是父亲眼里的银票罢了,那个家也没有我的位置了,阿兄,我还有我的孩子想要养活,我不能再带着她栽进深渊里。”
薛璋沉默良久。
半晌,他看向妹妹,不疾不徐的道:“回去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薛家能给外甥女一个庇护之所,你在外有银子,有甄舒在,也一样…罢了罢了!”
看见薛璋的神色,薛蓉卿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抽疼,可她不能心软,她回去了,会让更多人陷入困局,她不想女儿回去寄人篱下,日日见着互相猜疑和算计长大。
她如今已经想好了,夫家娘家都靠不住,索性只能靠自己了,她薛蓉卿从来不是能轻易被打倒的人,哪怕是为了女儿,为母则刚,她也要振作起来。
甄舒也要回京了,她也不想继续留在盐林这个伤心之地,她打算带着孩子,换个没人知道她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薛璋决定不再劝妹妹,此事本就是他窝囊,妹妹不肯回去也是好事,若真因为心软跟着回了薛家,往后的日子才是受尽白眼的。
看着阿兄就要走出厅堂的背影,薛蓉卿眼泪挂在眼角,扬声叫了一声“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