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歌哑然失笑,老实道:“大人是青天在世,这等冤屈,清歌看了实在心里难受,只能带她们找您了。”
“行了,”江智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心道,果然如此,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那刘虎是什么身份?你又知不知道这妇人状告的周景义是谁的人?你还没踏上朝堂,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丫头呀,你要知道,朝堂政务不是你路见不平就能轻易解决的!”
“清歌知道,”岳云歌点了点头。
“你!”江智还要说什么,听她这样一答,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惊异,“你怎么会知道?”
他摇了摇头,语气略带警告地道:“这不是你闺中小儿女的胡闹,也不是国子监学子私底下义气凛然的谈资。这是朝政,弄不好,会死人的!”
岳云歌再度点头,道:“清歌正是知道这个事情事关重大,弄不好会死人,才更不敢隐瞒不发,只能将此母女俩带到大人面前。”
她顿了顿,道:“周景义在延安府多年,经营了多少人手,又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他在那里一手遮天,仗着天高皇帝远,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连先皇钦定的七品县令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若这件事情没有爆出来,茂县又会死几个县令?延安府治下又会死多少正直的官员?”
“这件事必须彻底清查,不然不足以告慰死去的耿县令,更不足以威慑那些贪赃枉法、沽名钓誉的官员。”
“纵然他是清王的人,哪又如何,圣上已经登基,无论是吴王,还是清王,只要他们敢乱,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身姿挺拔如修竹,眼神中充满了凛然的正气。
一身浩荡之气,令江智不由得微微恍惚。
仿佛面前站的不是顾清歌,而是他崇拜视若指路明灯的师兄。
“唉,”江智叹气,道:“丫头,你真是给本官出了一个难题……本官不是不想查,只是想暂时先压一压,你昨日给本官说的,我查过之后便已面圣禀报,吴王反意昭然若揭,这个时候,你让圣上怎么动周景义?”
他相信这丫头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就怕她出于妇人之仁,不管不顾地帮安氏母女。
正义不会缺席,但有时候为了大局,必须让它迟到。
治国不是大刀阔斧就能整治清明的,前朝那么多皇帝,本身并不荒唐,却为何落下荒唐的名声。追根揭底,还不是太急于求成,以至于忽略了其他的势力,让人家偷偷崛起给了致命的一击,酿成篡位夺权的大祸。
如千古一帝,如运河上的炀帝,例子摆在那里呢。
江智不愿自己效命追随的帝王成了史书上的败者。
岳云歌朝江智眨了眨眼,道:“大人,谁说动周景义就必须惊动清王?”
“嗯?”江智挑眉,有些摸不着头脑,“说说吧,你有什么鬼点子?”
岳云歌微微一笑,眼中锋芒一闪,道:“周景义既然劳苦功高,那就可以让圣上提拔他入朝堂。到了京城,就算他对延安府把控得再紧,很多事,也由不得他了。”
升官,是为了收拾他。
只要能够打倒周景义,暂时让他升官得意,又有什么不可呢?
江智已经续着她的未尽之言道:“京城势力混杂,周景义来了这里,就算是条地头蛇,那也只能乖乖变成虫子。而且,圣上大可以让他跟吴王的人斗起来……”
届时,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你这丫头,好重的心思!”江智说完,瞪了岳云歌一眼。
岳云歌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人,清歌可没像您想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