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在拔都率领残兵撤出关中后,齐国迅速接收了关陇地区。不过关西之地,齐军并未完全掌握。
拔都跑得太快,蒙军在沙苑战役失利后,几乎没有再做任何抵抗,便撤到河套。
因为蒙军走得快,许多城池都被就近的世侯占据,所以齐军没有接收多少州县,只控制渭河平原,以及陕北一些州县。
当然,那些汉族世侯,在蒙古人逃走后,立刻就表示效忠齐国,所以齐国名义上已经控制了关陇之地。
在窝阔台死后,蒙古迅速衰落和崩溃。赵泰原本以为要苦战几年,才能统一北方,没想到只用两年时间,就夺取了中原、河东和关中之地,完成了对北方的统一。
这点是赵泰没有预料的。而没有预料,也就代表着齐国的准备并不充分。
因此对于汪世显等人,占据诸多州郡,赵泰并没有表现出不快。虽说在接收城池时,齐军与一些世侯兵马,产生了摩擦,发生了不快,但很快就被赵泰压下来,整体十分和谐。
现在由于齐军连续占据中原、河东、关中,地盘扩大后,赵泰兵力不足,赵泰甚至在接见汪世显等人后,鼓励这些关陇世侯的兵马,向西收取凉州、肃州。
这令汪世显备受鼓舞,来西京拜见赵泰后,回去便率领麾下人马,进入西夏国旧地,为齐国向西扩土。
六月底,齐军控制关中后,赵泰为安关中之民,宣布免赋一年,然后留武仙镇守西京,自己则班师前往邺城。
关中宣布免赋后,今年齐军无法从关中征收粮食,而军粮运输极为耗费民力,赵泰为了缓解压力,便决定率军返回邺城就食。
这次赵泰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听取王宾的意见,走潼关入中原,去考察洛阳和开封,为齐国选择新的都城。
在占据西安,并将西安更名为西京后,赵泰便考察了关中地区。虽说关中为四塞之地,易守难攻,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似乎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大统一王朝的国都。
这一是定都关中,交通不便,难以集中全国的物资和财富,容易像唐朝一样,造成关东和关西的割裂。
其次,便是关中的人口和经济,远远落后于关东,关东任何一地造反,其人口和经济实力,几乎都超过了关中。
因此在考察过后,王宾便否定了定都西安建议。当然,赵泰放弃定都西安,除了上面王宾考虑的两点外,他还考虑了一点。
这第一点,便是西安距离海洋太远,定都西安,齐国必定是一个更加注重陆权的国家,而有可能错过向海洋的发展。
七月初,洛阳。蒙金战争,使得河南遭受极为严重的破坏,中原大地人口锐减。
赵泰收复中原后,便一直在向河南迁徙人口,以恢复河南之地。在近三年的努力中,中原大地已经有所恢复,不过相比于河东、河北、山东、淮南,人口还是十分稀疏。
此时赵泰站在斑驳的洛阳城上,看着城内凋敝的街道,不禁摇头叹息:“先生,这洛阳的人口,还比不上西京啊!”王宾摇着羽扇,
“大王,洛阳如今的人口和商业,确实比不上西安,不过其位于天下之中,臣倒是很看好这里。眼下洛阳虽然破败,但是中原历来都是人口聚集之所,臣以为十年之内,必能恢复过来。”赵泰目光又扫视洛阳城内一眼,
“这么说来,先生很看好洛阳。不过,这洛阳城内宫殿全毁,要定都于此,就必须大造宫殿。这得消耗多少人力和物力?”赵泰一边说一边摇头,
“眼下天下并未统一,孤觉得不太合适!”王宾知道赵泰的想法。虽说齐国一统北方,但是蒙古人退到草原后,实力依旧十分强大,威胁着齐国的北境安全。
另外,赵泰的志向是一统天下,而宋朝割据南方,赵泰想的必然是积蓄钱粮,然后灭掉南宋。
因此赵泰现在肯定不想耗费齐国的国力,去营建都城,拖延天下统一的时间。
“大王的忧虑臣理解!大王是不想消耗钱粮,影响大齐一统天下。”王宾道:“不过,眼下大王可继续以邺城为王京,可灭宋之后,以邺城为都,显然就不合适了。这营建都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后可能花费十多年的时间。臣的意思是,现在洛阳人口稀少,如同一张白纸,大王可提前规划,慢慢建造。这样等灭宋后,用不了几年,就能够迁都洛阳了。”赵泰沉吟一阵后,微微颔首:“先生之言有理。若是以洛阳为都,确实需要提前规划!”赵泰与王宾在城墙上,讨论着以洛阳为都城的好坏,而就在这时,杨友匆匆登上城墙,小跑着来到两人身边。
“爱卿何事?”赵泰见他很急的样子,不禁开口询问。杨友咽下一口唾沫,
“大王,河套传来消息,蒙古人内乱了!”赵泰闻语,有些惊讶,
“什么?蒙古内乱?怎么回事,你快说给孤王听听!”杨友连忙解释道:“大王,臣刚收到从西京传来的消息,拔都率领大军撤到河套后,向在河套游牧的蒙古部落索要牛羊。这些蒙古部落,畏惧拔都的身份,起初提供了一些牛羊,但拔都人马太多,当地的部落根本供养不起,双方便积蓄了矛盾。六月底时,拔都以河套的蒙古部落,不给他提供军粮为由突然发乱,率军袭杀了一部的首领,双方便打起来了。”赵泰与王宾对视一眼,两人都流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金国统治北方其间,长城年久失修,防御漏洞百出,赵泰还担心拔都屯兵河套,秋高马肥后会南下劫掠。
现在蒙古人自己打了起来,无疑会减少齐军的压力。杨友顿了顿,
“大王,现在河套的蒙古人乱了,有数千蒙古人,南迁到了灵州,要向我大齐投诚,武国公询问大王,是否接受他们的归顺!”
“接受,为何不接受!”赵泰本来就高兴,听说有数千蒙古人来投,就更乐了。
王宾摇着羽扇,
“大王,蒙古失去中原,没有中原向他们输送钱粮,草原上物资紧缺,臣以为河套混乱,只是蒙古大乱的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