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大喜:“若是翟兄有意,小人愿一力促成!”
他也不问花丛和王伦是什么关系。在他想来,只要翟总管入出风去,不用自己动手,自有无数趋炎附势者会替其出力。自己恰逢其会,当然要尽心尽力。
王伦再是山水郎,却也不是对手,自己要做的,只是适时地踩他一脚。
又交好了这位翟总管,何乐而不为?
不过翟总管沉吟了一下,还是摇摇头道:“不知其人是谁?终究不知根知底!”
西门庆谄笑道:“无妨,让小人先去访一访,那时才与翟兄说便了…自然,翟兄交待的事,小人回乡也还是要认真务色的!”
翟总管便露出会心的笑容,拱手道:“多劳贤弟费心!”
得翟总管一句“贤弟”,西门庆的心里比吃了蜜都甜,却也更佩服此人的手腕。
这位翟总管,便是当朝太师府上最得力的大总管翟谦,也是他在东京最大的后台。
翟谦年过四十,膝下无子的他居然没有小妾,这太匪夷所思了。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管家这么多年的他捞够了,也该考虑一下传承香火的问题。
以他的权势,纳个小妾太简单,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委托西门庆给他“介绍”!
京城美女如云,为何要在“十八线城市”的山东阳谷县城找呢?西门庆也曾迷惘过,后来便醒悟了:京城虽大,可各方势力太过复杂,买个丫鬟当小妾虽简单,可来历不明的丫鬟还是让他放心不下。
西门庆是阳谷县当地的“地头蛇”,他从当地介绍过来的小妾必然是知根知底的。有了西门庆这个“媒人”,也就打消了顾虑。
连纳个小妾都深思熟虑,办事如此缜密、谨慎,能做到太师府大管家的位子就不足为怪了。
他们今天却不是为纳妾之事而来,毕竟对西门庆而言,回县里找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并不困难。能作为翟总管的小妾,一般贫苦人家还是愿意的。
他们过来,也是动这个酒楼的主意。
原来西门庆自得了翟谦之力做到正五品的京东西路提点刑狱司郓州巡检贼盗公事后,便想着给翟谦送一份大礼,以图继续拉近关系。
送钱送物固然容易,但是也容易被遗忘,该想着能够经常促进两人关系的契机。
思来想去,便想起了自己在京时经常光顾的这家酒店。生意很好,是个很赚钱的项目。
送钱不如送摇钱树。他想着把此间酒楼盘下,再派人来这里经营。既是一份产业,将来自己来京也有个下塌的地方。并且他已经想好了,这里也将作为翟谦的私人领地,他要宴请宾客,随时随地免费为其服务。
这样随着圈子的扩大,任谁都会知道他与这位翟总管的关系,对自己的人脉扩张会有极大好处。
于是便借着回乡的由头请翟谦来此,把自己的想法合盘脱出。
至于能不能买下来,他真没考虑过。凭他多年做生意的经验,总会有办法的,无非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不想遇到花丛,这可是个极好的效忠机会。从翟谦的眼里,他已经看到了男人的那种不加掩饰的热切,即使以自己的眼光,也能看出花丛确实是个极单纯的美女。
这不是天作之合?妥妥的交好翟谦的机会!至于从阳谷县为其寻找小妾的事,一并做了!好男儿从来不做单项选择题,并且这样生后代的机会不是更大!
只是可惜了,哪怕翟谦不在这里,自己也会花一番心思的吧?
他不知道,这两件事现在都与王伦有脱不了的关系!
王伦自然也不知道,他的中意的小美女、他的发横财的产业现在都被人盯上了,还殷勤地招呼花荣兄妹和扈三娘上车。
杜迁宋万兄弟分别驾着车带他们回去,他和焦挺去丽香院找孙三四。
这边极靠近城南,往丽香院却甚近。快到南熏门时,早见到街边围着一群人,里面有一个大汉在那边挥枪弄棒,十分卖力。
这一般是江湖上讨生活的汉子杂耍,顺便卖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好看有时候并不中用,王伦也没在意。不想焦挺看了半晌道:“官人,这厮也是个有本事的!”
“哦?”王伦上心了。现在正是揽人才的时候,他对每一个“有本事”的人都怀有一种渴望。
“看看!”他说。
这一看看就觉得确实和一般的卖膏药的不同。通常,那些人都是来一个地方,选一个开阔之地,脱去上衣露出犍子般的肌肉,拿一面锣,敲几下,吼一声: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接下来便是个人表演。敬业的就来个胸口碎大石,敷衍的就拍几下胸脯、使几下拳脚,然后趁机拿出一些膏药,自称祖传秘方包治百病;若是有托就更方便了,把刀往胳膊上抹一抹,见血后再用药膏抹一抹,恢复原状了,神奇的药膏也就诞生了!
这个人手头是实打实的有两下子,耍了一会枪棒,王伦看得眼花缭乱。不管实用不实用,那力气和力道都骗不了人,毕竟他的脸上都露出汗珠。
晚秋的天,能够玩出汗,态度还是认真的。
“小人姓薛,洛阳人氏,祖上曾是老种相公帐下军官,有祖传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在此,不管伤情多重,一付入根,三付消肿止痛,无效退钱!”
只是我堂堂东京百姓,天子脚下,哪有机会与人斗殴生事、以至伤筋动骨?便是偶有发生,也是到大宋平民药店“和剂局”买一付三七伤药片就能解决的,既便宜又安全且方便,谁会去相信一个游医----姑且说是医----的话呢?
所以看热闹的人多,真买药的少,就连其方才表演的奖赏,也就稀稀拉拉几个铜板。
有那个钱,晚上到勾栏看张臻妙跳傀儡戏不是更好看?
那汉子见了凄惶,以为是表演还不够卖力、看客还不觉热闹,只叹了口气,道:“偌大的东京,没一个晓事的好汉,抬举咱家!”
正欲继续挥洒气力再挥舞一番,却见一个年轻的秀才施施然走过来。
“使得好!”他说,然后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