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接待使臣,今日宫中事情挺多,萧君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了,梅园里灯火明灭,看来穆九应该在那里,迈步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穆九在喝酒,亭子里有好好的椅子不坐,非得爬到房顶上去。
一身素裳在夜风中飞舞,一如初见。
萧君夙用轻功飞身而上,落在穆九旁边坐下,却听得穆九突然说道:“我要走了。”
萧君夙的动作一顿,这一句话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会走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发生,只是贪心的希望这个事情迟点到来,或者永远都不要到来,可事实并不会那么让人如愿。
穆九将一个盒子递过去:“侯爷不是想娶我?若是你能走到我的面前,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萧君夙落入冰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颤动,看着面前的盒子,抬手接过,不等他说话,穆九突然倾身过去将他吻住,力道挺大,直接将萧君夙压得身子都往后倾斜。
一吻,深沉却不激烈,分开之后,穆九对他浅浅一笑:“再会。”
话落起身,翩然跃下房顶,声音在梅花林中渐行渐远,夜风拂过,梅花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片片凋零,离别之时最是凄美。
萧君夙想要留她的,心中一直有个念头在不断的撞击着墙壁,想要冲破出来,但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因为她的那句话。
横隔在他们中间的是彼此的身份,是那份至今他都没有明白的恩怨,只有解开了这些他们才能真正的在一起,而解开的前提便是她的离开。
今日分别之后,再次重逢,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穆九走得很潇洒,除了些必要的东西,她什么都没带,就带走了微雪和青鱼两个丫鬟。
以往她是想尽办法想逃,结果每一次跑掉,现在终于要走了,她却是堂堂正正的走正门出去。
一辆马车停在正门,一个六十岁左右,瘸腿佝偻的老人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将上车的凳子摆好,弯腰恭请:“主子。”
穆九点点头:“辛苦福伯了。”
“主子不必客气,属下应该做的。”
福伯就是之前在相府看门的那一位,也是将青鱼养大的人,等穆九他们上去,他才将凳子放好,看着一瘸一拐,但动作却非常利落,一跃上了马车,拉动缰绳:“驾。”
马车走远了,东越还有些不敢相信:“侯爷真的就让穆姑娘走了?”
西归:“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虽然穆姑娘可能会甩了那些人。
南风一脸的若有所思:“你们难道没有发现,那个赶车的车夫有些熟悉?”
“熟悉?”东越摇头:“没有。”
西归也摇头:“我不记得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东越倒是想到什么:“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小青鱼的兵器,那种大刀和刀法怎么跟燕国人有些相似?”
南风倒是没觉得:“这天下用刀的人那么多,你看宫中的御前禁军统领赵超,他不也是用大刀的吗?”
东越其实也就疑惑那么一下,没想深究。
南风看向风雨轩的方向:“侯爷还在那边呢,今晚肯定心情不好了,暂时还是别过去打扰他了。”
东越点头表示赞同。
萧君夙坐在梅园八角亭的顶上,他知道穆九走了,估计早就准备走了,但只是为了等他回来亲口跟他说一句她要走。
打开盒子,一枚晶莹温润的玉佩躺在其中,四周雕刻的是缠枝花,中间只刻了一个字,却不是楚国的文字,燕国的文字-----殊。
是来自燕国。
也不是特别的意外,上次在这里,穆九为他弹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曲调很是奇特,她告诉他不记得名字了,可她却不知道的,他听过,那是燕国的一首曲子,是驯马人为了自己心爱的马儿所作的曲子,曾经他俘虏燕国人的时候听他们唱过。
但知道是燕国又如何?燕国何其大,连名字都不知道,如何去查?
殊?这个字,应该不是名字吧?
萧君夙去了风雨轩,跟从穆府来的时候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收拾带走,也没有一把火把这里烧了,这里的一切都几乎原封不动,仿佛她还在这里一般。
这是否证明,其实她也是愿意回来的?
这一夜萧君夙在风雨轩歇下,南风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主子对穆姑娘的感情他们可是看在眼里了,如今穆姑娘离开了,他也就只剩睹物思人了。
西归进来单膝跪地:“主子,属下派去跟着穆姑娘的人,被甩开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若是穆九让他一路跟到目的地,那才奇怪呢。
早朝时间要到了,萧君夙梳洗换了朝服出门,一如既往的装扮,唯一不同的是他将穆九给他的玉佩贴身带在了身上。
等萧君夙进宫了,南风才忍不住感叹:“这穆姑娘一走,主子就变得冷淡了。”
华晏听到感叹,给他一个白眼,这不废话吗?穆姑娘美貌撩人才能让萧君夙动了凡心,如今人都走了,面对这他们几个臭男人,不冷的还能咋滴?
不过这穆姑娘也真是的,要走也不提早说一声,他给微雪研制的药还没来得及给她呢。
看到抱着剑站在那里当门神的西归,华晏拍拍他的肩头:“兄弟,别想了,相信我,那条鱼绝对不会对你舍不得的,指不定现在多开心呢。”
西归没好气的一脚踢过去,这人怎么这么欠呢?
“你比我好到哪儿去?在微雪姑娘那里献了那么久的殷勤,也没见她走的时候给你留个信儿。”
既然要扎刀,谁怕谁?大不了互相伤害。
华晏冷哼一声:“我对微雪姑娘可不是你那种心思,你别侮辱我们之间纯洁的关系。”
西归冷冷一笑:“是吗?那前两天看微雪姑娘看得发呆差点儿从假山上滚下来的是谁?”
华晏瞬间僵了脸:“”
在一旁被迫看戏的东越:啧啧,这戏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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