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确实对她疼宠有加,责罚起来也毫不手软就是了。
永安侯夫人怒瞪裴绣一眼:“锦容生性乖巧,从不说谎。定是你在背地里胡言乱语,伤了锦容的心!还不快点向你锦容表姐陪个不是!”
裴绣:“……”
所以,这到底是她亲娘,还是程锦容的亲娘?
积压在心底数年的委屈不甘骤然冒了出来。
裴绣既气又恼,红着眼眶怒道:“我才不道歉!我什么都没说过!”
“就算我偶尔说一两句,又怎么了?她姓程,不姓裴,哪有在裴家举行及笄礼的道理。母亲不向着我,倒向起外人来了……”
话未说完,便被一个男子沉声打断:“谁是外人?”
……
程锦容抬眼看了过去。
一个年约四旬的男子迈步进了内堂。
这个男子,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目光凛然。举手投足间,俱是上位掌权者的威严气度。目光一扫,众人下意识地垂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正是永安侯裴钦!
永安侯府上下,她最恨的人就是永安侯!
十余年前,裴家还是永安伯府。
裴家嫡长女裴婉清才貌双全,嫁给尚未被册立为储君的燕王,做了皇子妃。
年轻骁勇的燕王在众皇子里展露头角,得了先帝欢心,被立为储君。裴婉清成了太子妃,贵不可言。
裴家身为燕王妻族,也跟着大大沾光。裴钦身为太子舅兄,与东宫关系密切,被提任神策军副统领。
于裴钦而言,他自是盼着太子妃一帆风顺,早些入主中宫。
裴婉清迟迟未有身孕。太子侧妃郑氏生下庶出的皇长孙,太子大喜,爱若珍宝。三年后裴婉清才有身孕,生下一对龙凤胎。
只可惜,裴婉清临盆时难产,身子彻底伤了元气,缠绵病榻一年,眼看着命不久矣。裴钦忧急不已,张口恳求太子,将裴婉清接回裴家养病。
与此同时,已出嫁三年的庶女裴婉如领着女儿回府小住。
两个月后,裴婉清病症大有起色,被送回东宫。
裴婉如不慎落水身亡。
被贵人请去洛阳诊病的程望惊闻噩耗,吐了一口心头血,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岳家,妻子已离世半个多月,被岳父舅兄安葬进了裴家陵园。
程望痛失爱妻,大病了一场。若不是牵挂两岁的女儿,年纪轻轻便有神医之称的程望或许熬不过丧妻之痛。
将养数月,程望清瘦了一圈,俊美的脸孔憔悴不堪。就在此时,程望接到了朝廷的征令为军医,要随平国公一行人去边关。
边关路途遥远,环境艰苦。程望此去要住进军营,无暇照顾女儿。
裴钦心疼外甥女,一力主张将她留在京城,并向程望承诺,会视程锦容如己出。
程望再割舍不下,也只得忍痛应了。
他原本打算着过几年便回京城,和女儿团聚。未曾想,他因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立下军功,被封为正六品医官,统领边军百余名军医。
如此一来,程望只能继续留在边关。
宣和帝登基后,册封裴太子妃为中宫皇后。裴家爵位升了一等,成了永安侯府。裴钦也做了正一品武将,统领三万神策军!
而她,在裴家一日日长大,转眼到了及笄之年。
……
永安侯夫人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永安侯却是她嫡亲的舅舅,是她亲娘的兄长。
为了裴家一门富贵荣华,永安侯逼她的亲娘裴婉如“病逝”,暗中做手脚令程望去边军做了军医。令他们至亲骨肉分离……
更可恨的是,永安侯为人深沉,虚伪阴险。在她面前至始至终都是一派慈爱温和的长辈嘴脸。
她被蒙蔽在鼓里活了十余年。将永安侯当成自己的父亲一般亲近孺慕!
前世真相被揭露之时,她如被利刃凌迟,痛不欲生。
那时,永安侯已入天牢。她未能当面怒责,也被关进牢狱中。之后,她被救出天牢,逃出生天。
永安侯被关了半年多,新帝登基后,下旨问斩。永安侯府满门被斩,人头落地。
永安侯费尽心机十余年,最终下场,不过如此。
只恨她未能手刃仇敌!
程锦容抿紧嘴角,心中尘封的恨意,如滔天巨浪,在胸膛里激荡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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