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年俯身,修长的指尖落在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纸上,捻起,打开,如佣人所言,确实是一场宋思慎的演出时间表。
“消消气,”顾江年见人气的不轻,柔声开口规劝。
姜慕晚狠狠叹息了声,显然是心中怒火未平。
望着一地的碎片,心情更是乱七八糟的。
手中手机嗡嗡响起,也不顾及顾江年在场,接起了电话,未有只言片语,只是言简意赅的爆出一个字:“说。”
“妈妈。”
前一句的暴躁,与后一句的温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带着顾江年都诧异了一番。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多了一分打量。
她恩了声,再道:“工作上有些烦心事儿。”
宋蓉在那侧大抵是宽慰了两句,她温声开口:“我知道。”
这通电话,并不冗长,说是三言两语也不为过。
收了电话,姜慕晚望着一地碎片,叹息声又起。
抬眸,便见顾江年一手揣兜,一手拿着皱巴巴的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姜慕晚没好气的横了人一眼,走进,也不避开地上的玻璃渣,伸手抽走了顾江年手中的纸。
拿起看了眼,紧接着又握在掌心揉了揉,丢尽了垃圾桶。
顾江年不紧不慢打量着她,唇边勾着抹浅笑:“我还以为当出气筒是我个人的特权呢!”
姜慕晚轻嗤了声:“想得美。”
“不是想妈妈了?怎么不多聊会儿?”
是啊!姜慕晚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若是往常,自己心中不顺,宋蓉来电话,她铁定是要撒娇一番的,可今日,这通电话,挂的有些急促。
正低眸思考着,腰间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掌圈了上来,男人削瘦的下巴落在她发顶缓缓的蹭了蹭。
“蛮蛮,”他唤她。
姜慕晚未动,被顾江年圈在怀里的背脊微微僵了僵。
“有点失落怎么办?”顾江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姜慕晚身边的特例,认识许久,他从未见过这人在公众场合与旁人大吵大闹过,首都那方更甚是好评不断,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这等词语层出不穷。
可自己看见的姜慕晚,与旁人所言述的不一样。
旁人看到的姜慕晚,是有模板的。
好似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有一个样,而他看见的姜慕晚,是鲜活的,是有脾气的,是有血泪的。
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并不想知书达理。
她只是她自己。
直到今日以前,顾江年以为自己是姜慕晚的特例。
可刚刚,她对着佣人发火的那一刻,顾江年的这种想法,松动了。
“失落什么?”姜慕晚疑惑。
“原来蛮蛮不是只会对着我一个人发脾气,”身后人平静开口,平直的话语从耳蜗旁一直砸到姜慕晚心里。
砸的姜慕晚心头微颤,心底隐隐有些明了,担又不敢承认。
而后,似笑非笑带着半分探究之意开口:“你可别爱上我。”
姜慕晚以为,一场利益婚姻,利来则聚,利走则散。
这是常识,也是基本。
动心纯属扯淡。
她以为,顾江年也如此想,可事实,并非。
顾江年紧了紧臂弯,将人往怀里压了压,带着几分浅问开口:“不爱你我爱谁?”
轰隆,一道惊雷下来。
劈的姜慕晚外焦里嫩。
不爱你我爱谁?
这话,何意?
是无人可爱,还是非她不爱?
姜慕晚信爱情吗?不信。
宋蓉跟姜临的破坏婚姻摆在眼前,她如何去信任婚姻这个东西?
所以这日,当顾江年这看似询问实则表白的话语响起时,姜慕晚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扒拉换在腰间的手。
她越是扒拉,顾江年在身后环的越紧,且声声唤她:“蛮蛮。”
“你先松开。”
“不松,”顾江年话语强势霸道,连带着动作都紧了几分。
“我们当初可说好的,你别想反悔,”她开口提醒,试图让顾江年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要忘了本。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你别干,”她在开口,隐有几分规劝之意。
身后,一身淡笑传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顾江年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将她转了个面,面对自己,低睨着她,垂眼冷笑道:“那我们两上床又怎么解释?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