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心系。”凤九倾听不出褒贬的回了他一句。
黎厌执的脸色僵了僵,不卑不亢的冷笑道:“比起你来还差一些。”
这两段对话,任谁都能听出,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我连忙上前打了个圆场,“哎呀,天色也不早了,既然找到入口我们就快点进去看看吧。”
凤九倾收回目光,看都没看黎厌执一眼,率先走进了柱子后面的那个大洞里。
黎厌执随即跟上,我刚想跟着进去,站在我边儿上的沈离渊忽然拉了我一把,颇为八卦的问了我一嘴,“琉璃,你有没觉得,这黎大少爷变了?”
“变了?哪变了呀?”我没心没肺的甩开沈离渊想走,他却又是拽了我一下,小声道。
“真的变了,之前他虽然不喜欢凤九倾,人前可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气也往肚子里咽,哪儿敢像现在这样?”
沈离渊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一茬,但我想的是,可能凤九倾和我们接触久了,平易近人多了,所以黎厌执对他也少了分忌惮。
见我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沈离渊就是还想说些什么,也不得不叹了口气,跟在我后面,一块儿走了进去。
柱子后面的这个大洞,是用杂草混合黄土造出来的,看似有些简陋,甚至还有风化的痕迹,上面却画满了精美的壁画。
那是一尊尊佛像,有睁眼也有闭眼,饶是我这种没什么艺术天赋的人,站在洞边,看着这些壁画,都忍不住驻足。
“这些壁画,与敦煌莫高窟,应该是同一时间的产物,一千多年已经变了颜色,却还能依稀的窥见,当年那精美的画工,可见曾经投入了多少心血。”
站在我身后的云青天忽然开腔,我不禁好奇的回头,“师父,这你都看的出来?”
“当年佛教进入中原,河西走廊便是必经之路,也是佛教最鼎盛的时期,许多人穷其一生,用自己的家当绘制佛像,有钱的塑像,没钱的画像,遗留下了挺多珍贵的壁画。”
“早些年,我跟着师父除妖,曾经到过河西走廊,虽不是这里,却也被一座掩埋在地底的古墓中的壁画震撼过。”云青天颇为神往的对我回道。
如今这个世界,早已进入了末法时代,虽然现存于世的寺庙,依旧香火鼎盛,可人们的心中,早已没了对佛魔的敬畏,更缺失了曾经的信仰,还保持着最初信仰的,只剩下一些边陲地区。
走进大洞,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极为狭窄的石阶,这些石阶是用青石板搭建而成,每块青石板上,都刻有精美的莲花图案,只是有的已经断裂缺失。
并且在这石阶之上,并未看出修补的痕迹,也没有替换过的石阶,可见这座建在一片黄沙之中的寺庙,自建成之后,一直未被修缮。
这就非常奇怪了,一来,这座庙建的这么大,若是曾经香火鼎盛,哪怕只是鼎盛一时,这些青砖有了磨损的痕迹,不可能无人更换。
二来,这个大洞,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入寺庙的入口,可我站在附近,几乎是将它里里外外的,全都打量了一遍。
发现这么大的地方,除了留下岁月风化的痕迹之外,竟然没有活人生活过的痕迹!
哪怕是这座寺庙的香火不盛,没有多少信众过来上香,那住在庙里的僧弥总有吧?
总不可能真的像我们之前开玩笑的那样,这座庙不是靠走,是靠飞进去的?
别说是现在了,哪怕是当时,得修炼到何种地步,才能御剑飞行?
至少,我入门了这么久,见到的能够御物飞行的,也仅仅只有凤九倾一人,他依然是到了可以冷对万夫的境界。
不仅仅是我,就连一向心细的云青天和沈离渊,似乎也察觉出了其中的端倪,大家饶有默契的相视一眼,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说来也巧,这座寺庙建在一片黄沙戈壁之中,常年风吹日晒,外面早被腐蚀的不成样子,里面却干净的不入半点风沙,就像是有人常年打扫一样。
不仅是石阶上的青石板,就连庙里的木地板,甚至是摆放在一楼的那几尊造型迥异的佛像,都极为整洁。
凤九倾和黎厌执,进入寺庙后,并未急着上去,而是站在楼梯边上等我,我刚一上来,黎厌执便神神秘秘的喊了我一声。
“琉璃。”
“这间寺庙不对劲,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在这偌大的空间里面,只在四面墙边,分别摆了两座佛像,和一座摆放在最中央的佛像,加起来一共九座。
这九座佛像里,除了最中央的这座,体型不大,披着金红色袈裟,盘腿坐在莲花之中,佛头垂着,一手抵在佛头之上,遮住了佛眼之外。
其他八座佛像,或躺或卧,全然没有佛像那庄严的姿态。
并且每座佛像的表情,也诡异到了极致,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哭丧着脸,有的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恐的画面,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可以说是集齐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又加上了惊淫诡恐。
若非这些泥像,被存放在寺庙之中,又一身佛陀的打扮,任谁都无法将这几座泥像,与佛像联系到一起。
可偏偏,整座寺庙一楼,除了这九座佛像极为诡异之外,里面的一切摆设,甚至是墙上的壁画,与顶上的绘画,都尽显佛陀的庄严与肃穆。
佛像脚边的佛台上,还有未烧过的香烛与一沓黄纸,纸上写着经文,用的是梵文而非汉字。
虽说上面,有些风化的痕迹,但由于太过干净,一时间的,我也无法辨出,这到底是几十一百年前,被人放在这里的,还是从唐代就留下来的东西。
打量完寺庙一楼的全貌后,我转头对着黎厌执问了一声,“你怎么看?”
看他的样子,貌似是有很多看法,话到嘴边,却只对我吐了一句:“我觉得这庙,不像是建给活人祭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