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爵在冯保面前的地位,就如同张居正手下的游七一样,既是敛财,也是相人,发现可用之人,又愿意投靠的,自然就要回报自家主子那里。
至于能不能用,怎么用,那是主子考虑的事儿。
以往他这样做,手下自然明白意思,就会立即退下去赶人,不过这次那番子有些迟疑,似乎还要说什么。
徐爵双眼一瞪,看着手下说道:“怎么,收人家银子,有点烫手了?”
“嘿嘿,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大人”
那番子也是徐爵心腹,否则也不会带到南京城来见识江南的花花世界,当即就交代了。
“知道这个人吗?”
听到胡自皋居然给了手下五两银子,徐爵当即也认真起来。
能随手给这么多钱,可不是普通人啊。
一般在京城,给门子打赏一个一、二两就很多了。
一出手就是五两,可见出手阔绰。
官小无所谓,只要舍得砸钱,这官职还不是就提拔上来了。
“大人,这个胡自皋以前卫里就有记录的,这次来南京,这边的官儿的底子我等都回卫里查过了。”
那番子陪笑道。
“说说。”
徐爵听到既然知道这号人,也来了点兴趣,主要还是对他的身家有兴趣。
“是。”
于是那番子就把知道的告诉了徐爵,这胡自皋乃是嘉靖三十二年进士,因为走运,刚入仕途,就被任命为户部府仓大使。
乍一听,“大使”的名头感觉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可再一看,管仓库的,这也能叫官儿?
它还真是个官,不但是官,还是个一生气总督、巡抚都得陪小心的官。
这要从它的属性说起,你得先知道它是干啥的。
仓大使这个官,虽然官阶只有九品,但却是一个天大的肥差,国家一的切用度,都由他这个承运库大使验收入库,因此各地为了缴纳的货物能够合格,都会预先准备一份厚礼送给这个府仓大使。
而这些货物,除了一般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差事,就是专管各地主政官员给皇帝进献的贡品。
大凡国家一切用度,如永安南邑等州的银货,云南大甸等州的琥珀、宝玉和象牙,永州的零陵香,广州府的沉香、霍香,温柳鄂衡等州的石绿,辰溪州的朱砂,楠州的白粉。
严州的雄黄,益州的大小黄麻白纸,宣衢等州的案纸,蒲州的百日油细薄白纸,河南府的兔皮,晋汾等州的狸皮。
越州的竹管。泾州的蜡烛,郑州的毡,邓州的胶,虢州的席,州的麻,四方所献金玉珠贝,珍馐玩好之物,都得由这个户部府仓大使验收入库。
既能得钱,又能结下不少人缘,还能为以后升官打点攒下厚实家底。
这样的肥差落到胡自皋手里,自然很快就暴富起来,之后更是升迁到盐运司判官,这又是一个肥得流油的差事。
但天有不测风云,正当胡自皋官运亨通大扯顺风旗时,却没想到母亲病逝,被迫卸职回老家丁忧三年。
好不容易挨过三年,当他准备回京复职时,家乡的县太爷给他奏了一本上来,说他守制时违反律令,不守孝道。
原来在家期间,他自恃京官出身,根本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还当着族人的面,数落县太爷的不是,这次被对方抓住机会,参了一本。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明朝,胡自皋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虽然他最后通过大价钱找人解决了这件事,但是官位却变成了南京的工部主事,从一个肥差变成了老鼠来了都要留下东西的清水衙门,这让他一下坐不住了,更何况还是在南京城做官。
来这里当官的,大多都是没什么前途混日子的,可胡自皋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想东山再起,因为他有钱。
知道冯保跟前的红人徐爵来江南采办礼物的消息,胡自皋自然就上了心,这是个值得投资砸钱的机会。
冯保是什么人,当今天子的大伴,两宫太后面前的红人,又和当朝首辅、次辅是老相识,都出自裕旧人。
这大腿粗吗?
绝对粗。
知道胡自皋做过户部府仓大使,又干过两年盐运司判官,徐爵当即大喜。
“让他进来吧。”
徐爵盘算了一阵,打算见见这人,这可是在盐运衙门里干的过,他对其中的利益也是眼馋的很,貌似,值得让冯公公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