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贷,你看看这份奏疏。”
魏广德值房里,今日迎来一位客人,是工部尚书朱衡。
从朱衡手中接过奏疏展开阅览,魏广德很快就眉头微皱,心头一沉,不由得问道:“工部已经对治河,完全失去信心了吗?”
这份奏疏,其中主题思想很简单,就是修改漕运的时间规则。
在朱衡这份奏疏里,奏请每岁十月开仓,民输粟;十一月兑完,漕卒受粟;十二月开封发船,二月过淮,三月过洪,四月到张家湾,奏请永为定例。
也就是把漕运起航的时间提前,以避开黄淮一代水患区域,最大限度缓解洪水对漕运的影响。
当然,以前不这么做并不是古人没有智慧,而是选择这个时间点运输漕粮,其实问题也很多,主要就是运河水源的难题。
运河主要通过沿线河道补充水源,按照朱衡的意思,漕船集中在年初发船,那时候偏偏就是枯水期。
实际上就算按照朱衡的建议,提前进行漕粮运输,大量漕船也会因为水位的关系不能快速通过运河,把漕粮运抵京师。
只能说,朱衡选择了没有办法的办法。
“以往几年一次洪水,自隆庆三年起连年洪水泛滥,工部是真没太好办法解决了。”
朱衡苦笑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保证尽可能多的把漕粮安全运抵京师。
本来梁梦龙的海运漕粮一事看上去可行,但听户部那边的消息,似乎只是保证航道畅通,并不会大规模海运漕粮。”
“是啊,首辅大人不同意。”
魏广德苦笑道:“我找他说了几次,他都是那套说辞,万世之利在河,一时之急在海,海道叵测,只宜皆此路以备。
都懒得找新理由搪塞了,呵呵”
魏广德这会儿还笑得出来,只不过笑声中尽是无奈。
“我也只能争取将海运定位永制,最起码,最糟糕的情况下,朝廷还能收到来自南方的漕粮。”
魏广德刚说完,朱衡就皱眉道:‘所谓永制,不过就是那么个意思,其实用不用,还不是首辅一句话。
若是他张叔大真把高拱的政策全反了,就算今日定为永制,明日也可禁掉。’
“嘶”
听到朱衡这么说,魏广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朱衡说的没错,永制这东西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更像是在安抚人心。
这两年反对海运的声音渐小,最主要还是因为水患影响,京官也担心漕粮运不来,饿肚子。
若是等两年,水患渐息,大家怕是又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到时候再说吧,你这个奏陈可以递上来,张叔大应该不会反对,最起码这是保证漕粮安全的一个法子,只是苦了漕兵,没法在家过年了。”
魏广德也只是叹息一声。
“谭子理应该快到京城了。”
朱衡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
“是啊,陆树声也快到了,接下来朝堂应该又有一次大变化。”
魏广德接话道。
“吕调阳确认入阁了?”
朱衡问道。
虽然没有明确的消息,但是早前魏广德身边的人,自然也听说了一些新的人事安排。
只不过毕竟过去半个月时间,也不排除会有一些变化。
“内阁奏疏已经递进去了,只等合适的时机宫里就会下旨。”
魏广德说道,“谭纶掌兵部,杨博掌吏部,陆树声出任礼部尚书,宫里也同意了。”
“陆树声没有倒向张叔大吧?”
陆树声毕竟是徐阶的同乡,朱衡可不敢肯定他不会通过徐阶的关系,和张居正暗中联系。
“就我所知,他应该还是比较独立的一个人,不会轻易依附于人。”
魏广德想想才说道。
他对陆树声还是有一点信心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召回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