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开口问道。
“何出此言?”
魏广德奇问。
“这段时间殿下经常召你回王府,想不知道都难。”
张居正解释道。
魏广德释然的点点头,“殿下确有此意,我想再等等,可殿下终归是耐心不够。”
“善贷是打算近日就出手弹劾了吗?”
张居正问道。
魏广德咂咂嘴,“确有此意,不过还在等机会,总不能空口白牙胡乱攀咬吧,那种事我魏广德做不出来。”
“董尚书确实贪财了点,这是为官大忌。”
张居正意有所指的说道。
魏广德闻言抬眼盯着张居正好一会儿,随即笑笑,微微点头,“受教了。”
张居正这话,应该就是冲他说的。
不过魏广德也不奇怪,自家在京城过的什么日子,要说没人背后说闲话是不可能的。
国人的性子就是这样,在他面前,无不是阿谀奉承之言,说一声他魏广德仗义,不过在背后,还不是说他魏广德家里,指不定怎么克扣军饷,盘剥百姓,要不他哪来那么多钱财。
魏广德做的那些官,可没多少油水可以让他沾。
在这个时代,官场要说是真的黑暗。
油水足的官,大家削尖脑袋都想争取,为的就是黄白之物,这些钱财拿着他们是心安理得,丝毫没有愧疚之情。
只能说,潜规则的力量是无穷的。
规则内赚的银子,那叫本事,不叫贪墨。
若是魏广德做一任油水足的官,捞很多银子接济他们,他们会羡慕嫉妒,但也只会说他魏广德会做官。
可若不是这么捞的银子,那这些钱就是来路不正,是要被唾弃的。
魏广德府上管家张吉和不少商行老板、掌柜关系好,甚至私下里合作做生意,魏广德并没有刻意隐瞒,来路很正,可在官员们看来,这样赚的钱还没有在任上拿走该拿的钱清白。
最起码,魏广德私德有亏。
至于其他的,魏广德自认为张居正手应该伸不到江西去。
自己拉拢成守节的事儿,成守节应该不会乱说出去,而且那些东西,他自己也会拿点,然后还会往京城送点,总之都是要分润的,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不过这事儿,才是真有点见不得光。
魏广德送走张居正,继续看书,不过思绪已经飞回了翰林院。
陈以勤看样子在翰林院里呆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这次不管董份下不下课,他都应该回进礼部,从此开始自己的仕途。
那么翰林院会有谁来接掌?
高仪还是王大任?
高仪是翰林院学士,还挂着礼部右侍郎衔,不过管事的一直是陈以勤。
现在陈以勤进礼部担任右侍郎的话,高仪会不会高升一步接替高拱?
这么看来,侍讲学士王大任掌翰林院的几率就很大了。
高拱顶替董份出任礼部尚书的可能性,现在看来无疑是最大的。
说不得,裕王看重弹劾董份一事,就是高拱在背后努力的结果。
貌似现在高拱变聪明了,想要争取礼部尚书之位,也知道不再自己亲自出面,而是改由裕王府出手,暗中相助,还让自己为他升迁出力。
魏广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等到下午散衙后,魏广德出了衙门,正要上门前的自家马车,远处一个内侍小跑着冲了过来。
来人魏广德认识,李芳的干儿子,看这架势貌似是来找自己的。
魏广德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等小内侍跑近,就看见他伸手入怀,从里摸出一封信拿在手里。
“魏大人,这是干爹让我给你送来的信。”
魏广德伸手接过,只是并没有打开来看。
“我知道了。”
魏广德只是说了句,随即向旁边的随从打个手势,自己径直上了马车。
内侍那里,自有随从给他打赏。
别看是奉命来送信,可看在李公公的面上,魏广德也不能让人白跑这一趟。
虽然魏广德已经猜到信里是什么内容,十有八九就是查到的董份收受严家钱财的事儿,人证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