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这样的战船一字排开,一次齐射的威力有多么惊人。
单船可以向船舷一侧射出十二发炮弹,那几条炮船一次就可以向敌人射出近百发炮弹,这还怎么打?
有多少战船能靠近他们,恐怕就已经被炮弹打中,甲板上死伤一片了。
过去大明水师战法,炮击之术虽然有,但绝对不是首选,依旧是近战登舷肉搏为主,还有就是火攻。
听俞大猷的意思,南海水师的目标就是发展成这样靠着庞大数量火炮决战大洋的海上力量,完全颠覆了徐乔安以前对海战的刻骨印象。
甚至,他还从俞大猷口中,知道了夷人商船强大的武装力量。
单船的火力,甚至超过了他眼馋的南海水师炮船。
好吧,他只能暗自感慨自己在北方海域是孤陋寡闻了。
因为大明一向只在南方进行朝贡贸易,就算有使者到京城朝贡,也多是在浙闽粤登岸,通过京杭大运河抵京,根本就不走海路。
自然,北方的水师对南方水师已经司空见惯的东西毫无所觉,完全不知道海战之法已经大变样了。
“唉,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也能重视登莱水师,拨银子打造一批这样的战船。”
徐乔安是有感而发,他身边的副将急忙上前,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要朝廷拨银子,怕还是要请爵爷出面。
听说南海水师有今日的局面,就是因为他们提督在朝中有大靠山,能够为他们争取到银子。
不止是工部的银子,还有东南各省的银子,每年都会按时送到,从不拖欠。”
副将的话也提醒了徐乔安,虽然徐家在山东还算有点话语权,但也有限的很,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国初勋贵说话管用的时代了,都是文官说了才算。
“俞提督背后有内阁魏阁老,他又主管兵部和工部,自然能够为他们提供便利。”
徐乔安当然不是瞎子聋子,京城那点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他徐家可不是魏国公府和定国公府那个徐,和魏广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是不是请爵爷在南京和魏国公说说,听说魏阁老是魏国公的妹夫,咱们只要靠上去,多少应该都能得到一些便利才是。”
那副将小声出主意道。
现在永康侯可就在南京,这么说也是勋贵集团的一员,和南京勋贵的老大魏国公府多少还是能说上话才是。
“回头我就写信过去试试,不然山东布政使司那边,还不知道要拖欠钱粮到什么时候。”
徐乔安也是苦,掌着登莱水师看似风光,可内里只有他才最清楚。
钱粮都握在文官手中,人家不按时发钱发粮,他这个总兵就只能跑到济南求告,实在没面子的很。
但这也没办法,现在武将势微就是如此。
许多地方,五品兵备道就敢指着二品总兵官鼻子骂街,武将还不敢反唇相讥。
你要说这些武将背后没人?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京城没人,职务你都袭不了。
这就是现在官场的大环境,文官就可以压着武将一头。
“听说这次南海水师下南洋,就是奔着抢吕宋地盘去的。
那里原本是我大明的藩属国,如今被劳什子的夷人占了。”
副将继续说道。
“是这么回事儿,为了稳妥,俞提督才把南海水师主力全部带走,就是怕在吕宋引发事端。
手中有兵自然不慌,也可以压服夷人低头。”
这种事儿,俞大猷不会告诉军中低级将官,但是登莱水师总兵这样的高官,也算是现在大明水师中最顶级的存在,自然是可以知道的。
“围剿林凤海盗集团是假,京城的命令就是至少拿下吕宋半壁。
夷人占了吕宋,可不会继续臣服大明,为了防备,所以在吕宋派驻一定兵马随时监视。”
徐乔安说道。
这些,也是前日在俞大猷座船上聊起来的,当时他才知道夷人凭借着船坚炮利,四处抢占地盘。
而他们强大的武装商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停俞大猷说起的。
昨日被俞大猷叫去他那里的时候,徐乔安还在一条炮船上参观,了解他们习练的战法。
明朝,因为是汉人掌权,所以并没有满清那时候怕这怕那的情况,对外的思想还是很开放的。
虽然对西洋的东西不是照单全收,但也很擅于吸纳,为我所用。
所以,在获得佛朗机炮、红夷大炮和鸟铳等武器以后,发现其战场上巨大的威力,自然就很快接受,并且快速普及军中。
毫无疑问,如果鸦片战争遭遇的是明朝,胜败疏为难料。
只是,可惜了,天不佑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