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颇是周到,给足了严祺台阶。
严祺对于应酬之事一向八面玲珑,自然乐得接受,又客气地说了一番好话,宾主皆欢。
长沙王又邀严祺留下来,品尝猎宴。严祺见太子太傅和太子都在,也不推辞,欣然入席。
严祺先前只听人大约将漪如偷溜到猎苑里被发现的事说了说,便匆匆赶来了。直到在宴上坐下,听长沙王谈起前后之事,才知道竟是险些伤了性命,大吃一惊。
他忙将漪如细看,见她手上有些擦伤,心疼不已。而后,他又向世子细问经过。
世子并不推辞,随即细细说来。
他年纪虽不大,说话却全无小儿之态,言语缜密,叙说流畅,紧要之处,都说得通透。
众人听着,皆露出赞许之色。
他嗓音清澈,不疾不徐,漪如听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就是为人清冷了些。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但凡爱笑一点,想必会让闺秀们痴迷不已。
正想着,忽然,她发现坐在上位的太子李璘正将目光瞥来。漪如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吃东西。
严祺仔细地听着长沙王世子陈述,眉头微微蹙起。
“小女遇袭之处,不知是那片山林?”他问道。
长沙王随即让人将猎苑的舆图取来,将那个地方指给他看。
严祺也喜好游猎,这处猎苑,他不知来过多少次,甚为熟悉。
“世子方才说,那袭击小女的野兽,是一只豹?”他问。
“正是。”长沙王道,说罢,又令人将那只死豹抬进来,让严祺过目。
严祺走上前去,将它细看,沉吟良久。
漪如望着他,只觉那神色似颇为凝重。
“文吉可有甚见解?”长沙王手里拿着酒杯饮酒,忽而问道。
严祺抬起头来,脸上却露出轻松的笑意,叹道:“不想世子小小年纪,竟能勇搏恶兽,一箭射中。果然虎父无犬子,后生可畏。”
长沙王目光一动,也笑起来。
“区区箭术耳,出门行猎,若连野兽也对付不了,岂非贻笑大方。”他说,“文吉实谬赞。”
严祺叹道:“在这般山野中行猎,遇到野兽也是寻常,小女不懂事,只身一人……”
“并非寻常。”话没说完,突然有人出声打断。
众人看去,却是长沙王世子。
他望着严祺,俊美的脸上神色冷峻,道:“此豹无病无伤,却饿得瘦骨嶙峋,当是人为所致,绝非天然。”
这话出来,众人一时诧异,连漪如也不由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世子倒也是个机敏的人,能从些许蛛丝马迹里看出些名堂。
严祺看着世子,却笑了笑,道:“却也未必。兽物荤生不忌,与人迥异,身上带的病,肉眼总看看出来。”说罢,他话锋一转,叹口气,向长沙王道:“小女骄纵惯了,实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若非世子搭救,小女性命难保。此等大恩,某实无以言表,还请大王及世子受严某一拜。”
说罢,他郑重上前,向长沙王父子一拜。
见他做出这等举动,长沙王随即放下酒杯,将他扶起,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文吉言重了。”
严祺神色真挚:“世子救下小女,乃见义勇为,实少年人之典范。此事,某定当表奏朝廷,为世子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