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灵犀寺回来之后,漪如再不曾听到李霁的消息。
可越是如此,漪如就越是心神不宁。她知道李霁的脾性,说到做到,从来不放空话。
漪如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童,面对着一个精巧的盒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大人们对她说,不能打开,那可能是蛇虫或者毒药。漪如果真不敢动,却又忍不住期期艾艾,猜测到底是什么。
我做的一切,都不会连累你,亦不会让你为难。
每每想起这话,漪如就觉得百爪挠心。
过了两日,宫里来了消息。皇帝要在宫中设宴,款待此番大胜归来的功臣,严祺全家都在受邀之列。
严祺自是高兴,打赏了了报信的内侍,让容氏去准备。
漪如的乳母陈氏在一旁听了,笑着对容氏道:“我听说此番立功的,大多都是年轻人,还有不少官宦贵胄之家出身的子弟。京中的才俊,只怕都在这里了。”
容氏颔首,严祺却不以为然。
“什么才俊。”严祺道,“都是些去捞功劳的,大多刀光剑影也没见到一点就沾了光。哪里像我们阿楷,虽然也是头一回进行伍,却敢打敢拼足智多谋,那才是实打实的深入虎穴冲锋陷阵。”
这言语之中满是得意,似乎将从前反对严楷从军时说的那些话都抛在了脑后。
陈氏忙道:“正是。我听说,只有二公子封赏最高,当上了羽林将军,好些人都眼红呢。”
严祺愈发得意。
全家俱是喜气洋洋,容氏和陈氏当即打开库房,将近来宫里赐下的料子取出,为全家赶制新衣。
只有漪如心情复杂。
她曾向父母提出,说自己实在不喜欢到宫里去,想留在家里。话才起头,却被严祺不耐烦打断。
“说什么胡话。”他说,“什么不喜欢去宫里?从小到大,你哪回入宫不是高高兴兴。此番入宫,可是为了你弟弟,不许任性。”
漪如看了看阿楷,只得闭嘴。
到了日子,一家人仍一大早就起来,穿着齐整,准备入宫。
“你今日是怎么了?”容氏看着漪如的打扮,很是诧异,“怎穿得这般寡淡,钗环宫花也不多戴几支。像上次入宫那般打扮起来多好看,人人都夸。”
漪如却道:“那些东西戴起来太沉,脖子都要断了,还是轻便些的好。”
陈氏在一旁看着,抿唇而笑,道:“也是此理。上次还未有,自然要惹眼些,这次可是不一样,大家闺秀,端庄为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众人都听得明白,纷纷笑起来。
唯有小娟瞥着漪如,目光闪闪。
陈氏又问道:“我听说,咸阳长公主也去?”
“正是。”容氏道。
陈氏念了声佛,道:“既然北宁侯也去,不若跟长公主打个招呼,让她就在宴上保媒,促成北宁侯和女君的好事,岂非大善?”
容氏含笑地看了漪如一眼,只见她照着镜子,似无所闻。
“婚姻之事,其实这般轻易就能定下的。”容氏道,“去看看玉如和阿楷在做什么,该出发了。”
车马辚辚,在宫门之外下车,步行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