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练功时没有贴假须,如今出门,自然还是要将假须贴上的。
为了避免家里的仆人们看着见怪,漪如索性带上妆盒,跟李霁坐到一辆马车上,在马车里帮他把假须贴好。
扬州的街上,一大早就已经人来人往,马车走得慢,并不十分摇晃。漪如手脚麻利,李霁的脸很快就变了模样。
“日后你出门,都要告诉我。”漪如道,“我带你一起走,再带你回去,在这马车上将你这假须贴了再拆了,如此一来,外面的人认不出你,宅子里的人也不会起疑。”
李霁不置可否。他拿着镜子,将自己看了看,未几,瞥向漪如。
“你呢?”他说,“你与男子同车出入,莫非别人就不会见怪?”
漪如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每日打交道的人,几乎都是男子,货栈里,商铺里,三教九流都是男子。若论清誉,我早就没有了,还在乎别人见什么怪?”
说罢,她笑嘻嘻:“反正只有家里的仆人知道我身份,他们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也不敢乱说。至于外面的人,他们只道我是外祖父的远房侄孙,叫我容娘子,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又如何毁我清誉?”
李霁看着她,有些无奈。
离扬州港越近,越是热闹,而扬州早市里最好吃的铺子,也在这一带。
漪如带着李霁下了马车,径直往一处人来人往的食肆而去。
“容娘子早!”店里的掌柜见到漪如,满面笑容地迎上前来作个揖。
“张掌柜,楼上可还有雅间?”漪如问。
“容娘子来怎会没有?”张掌柜道,“娘子最喜欢的那间一直留着,就等着娘子来。”
说罢,他在前引路,往楼上而去。一边走着,张掌柜一边笑眯眯地打量漪如身后的李霁,道:“这位公子面生,以前不曾见过。”
“他是远房表兄,头一回来扬州。”漪如从容答道,“他听闻扬州早市美味,让我带他来逛一逛,我便将他带到了此处,张掌柜可切莫偷工减料,让他失望。”
张掌柜笑道:“娘子哪里话,我亏待谁人也不敢亏待了娘子!不是我卖弄,我这小店在扬州开了几十年,生意全靠熟客,但凡有一人觉得不好,岂能红火到现在?”
漪如笑笑,回头看向李霁,却见他正盯着不远处墙上贴着的几幅画。
上面画着的男子姿态各异,正是是宝兰坊的时世画。
“快跟上。”漪如忙扯着他的袖子,带着他往楼梯上走。
楼上的雅间也是热闹得很,人来人往。张掌柜引着二人走到推开门,只见这里面不大,墙上却开着一扇硕大的窗,外面郁郁葱葱,水光粼粼,正是运河的河景。凉风吹来,颇是宜人。
河面游弋的画舫上,有人在吹笛,悠扬婉转,颇是好听。
“如何?”漪如点了菜之后,坐下来,得意地对李霁道,“这间食肆的味道,在扬州是出了名的。东西好吃又能赏景,我平日若是有闲暇,便过来用早膳,甚是舒服。”
李霁道:“平日你都做些什么?每日都要到那宝兰坊里去?”
“正是。”漪如道,“宝兰坊才刚刚做起来,大事小情每日都有不少。”
“你整日都待在里面?”
“也不尽然。”漪如道,“若是不忙,我也会到我外祖父的货栈里还有闲心居去看一看。”
李霁还想再问,这时,食肆的伙计端着托盘进来,将上面的碗碗碟碟放下,十几样小菜,在案上摆得满满。李霁看去,只见荤素小食,什么都有,每样都做得颇是精致。
这时,外面忽而传来一声鼓响。
李霁望去,只见一楼下面喧闹起来,一名说书人坐到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