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府给怀德伯府送来了请帖, 来送帖子的嬷嬷道,南安老太妃前些日子刚病了一场,病中梦见菩萨以杨柳枝降下甘霖, 没几日她就病愈了。恰巧, 王府中的海棠花盛开, 就想着办个宴席冲一冲, 也请一请各位夫人小姐们沾一沾喜气。那嬷嬷
还特意加上一句:老太妃也请了荣国府的几位小姐前来, 其中也有前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小姐,那不是乡君的族姐么?唉, 那也是一个可怜的, 无父无母的, 好在还有外祖母和舅舅照看着。
听说贵府对那林姑娘也挺关心的, 还送了两回东西,贾家老太君还感念着呢。也是, 毕竟是同族之人,同在异地, 怎么也会亲香亲香的。不过,那林姑娘一直在家守孝,你们也见不上面。那姑娘的母亲也是咱们老太妃看着长大的,疼惜她的境遇,怕她孤单愁闷,也特意请了她来散散心。到时, 你们便也可见一见了, 还请夫人和乡君千万赏光!
这话里里外外都说到了,陈氏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笑着接下了帖子。当天晚上,在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餐之时, 陈氏就对着林清与林明安说起了此事,想征询他们的意见。
“咱们家与南安王府也没什么交情,安哥儿还回绝了他们提的婚事。我听说南安王府素来有些跋扈,不会因此不悦而报复吧?”林清皱眉道:“你们母女二人到了人家的府中,难免势单力薄的。人家若是当众挑事给你没脸,下你的面子,你又能如何?总不能直接怼回去吧,那是王妃、太妃,毕竟身份有别。依我看,不如回绝了吧!到那天,你装个病,就躲过去了!”
陈氏有些意动,侧头问林明安道:“安哥儿,你看呢?”
林明安沉吟了一下:“阿娘,这次若是躲过去,倒也无妨。只是,若是下次呢,下下次呢,难道能一直推病?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若是示弱了,越发会让人欺上头来!”
“况且,”林明冷哼了一声:“南安王妃、南安太妃身份虽高,阿娘和怡安的也不低啊
!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咱们都是一样的臣子,谁比谁高贵?她们并不敢太出格的!”
“至于算计刁难?”他朝着陈氏一笑:“我相信阿娘和怡安也不是软弱无能的人,定然能化解的!”
“阿娘是不在乎的,可怡安她”陈氏有些犹豫。
“阿娘,我也不怕!”怡安接口道:“我也长大了,跟着嬷嬷们也学到了许多,哪能一直靠着阿爹阿娘和哥哥?我总得自己立起来的!”
“不错,怡安,就是这样。咱们不欺负人,也绝不能让人欺到自己头上!”
“若是受到刁难,你只管回击!只不过,要学会用合适的手段和方法。”
“不用担心会牵连哥哥,原因我先前都说了。有句话说得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想了一想后,林明安回忆着前世看过的一些宅斗、宫斗剧,好好地给陈氏和怡安普及了一回,让她们惊诧不已,实则林家上下简单和睦,旁人家内宅混乱,她们只是听闻,可没有切身体会。
等怡安离去后,林明安安慰陈氏道:“阿娘,你放心,怡安聪明又有刚性,不会受人欺负的。况且,我也会为你们做些准备的!”
第二天,林明安就去了内务府,去见了忠顺亲王,把南安王府邀请母亲、妹妹赴宴的事说了。
“你想为家人做好防备?也是,南安王府几代传承,手上还掌着兵权,一贯高傲跋扈。你回绝了提亲,他们自然觉得是损了他家的面子,总要还以颜色的!”忠顺亲王道:“但他们也算知趣,闹大了御史自会弹劾!”
“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有恃无恐,就是料定下官也不能把内宅的纠纷放到明面上告状。下官对他们无欲无求,自然也无惧,但不愿让家人受一点委屈!因此,才向王爷求助!”林明安正色道。
“哦,那你要本王做什么?”忠顺亲王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林明安微微一笑,从容地一一道来。
转眼间,就到了南安王府的宴请时
间。这一天,陈氏与怡安早上就起来了,把自己精心地打扮了。等收拾妥当,对着镜子仔细地察看了一番,母女二人互相又检视了一回,才登上早就准备好的车马,往南安王府的方向而去。
今日,陈氏和怡安格外庄重,各自穿戴着显示着自己身份的衣服、首饰,在京城的贵妇、贵女中,也是光鲜体面,风采出众的。被身后丫鬟嬷嬷簇拥着,伯爵夫人和乡君的气势尽显现了出来,半点不露怯。
“见过太妃娘娘、王妃娘娘。”被丫鬟们恭敬地领到花厅,已有不少女眷们到了,满厅里衣鬓影香,环佩叮当。陈氏和怡安从容地上前福了福身:“我们来得迟了,实在不该,还请恕罪。”
南安太妃、南安王妃盛装华服,望着嘴上虽说着歉意的话,脸上却没有惶恐之色的陈氏和怡安,嘴唇一抿。脸上似笑非笑。按律说,陈氏是伯夫人,怡安是乡君,都是有品级的,见面福身就可以了。可若要恭敬些,怡安行跪拜礼也是无妨的,方才几家老亲家的姑娘们都是磕头行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