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贾母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平日里每天都要来与她请安说话的林黛玉,心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喊着鸳鸯去廖风轩看一看。
鸳鸯去了,却没见到林黛玉,只有雪雁奉命出来答话,说她们姑娘不舒服,在屋中歇息,就不过去请安了。
鸳鸯无奈,只得回去禀报贾母。贾母叹息道:“玉儿这是心中有气,一时回不过来。过些日子,她气消了就好,且等等吧!”
但这一等,就等了近十日。林黛玉不但没有往贾母这里来,连王熙凤和探春心中不安,联袂去探望道歉也被拒之门外。贾母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心中也有些不悦,觉得外孙女未免气性太大了些,也赌气不理会,想着冷着她一段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
于是,林黛玉这段日子里,与贾家人相互都没怎么见面。贾家姐妹去了几回,也是无功而返。倒是薛宝钗去时,被请进蓼风轩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等出门时,薛宝钗神色凝重,眉宇间思虑沉沉。
再说史家,第二日,史夫人就备下了一份厚礼,去了怀德伯府,陪着笑脸,言道湘云不懂事儿,胡乱言语。家中侯爷听说了这件事,也是勃然大怒,深觉对不起怡安乡君和林家,特地嘱咐自己来恳切赔礼。现在,他们已经把湘云关在屋中不许出来,命她抄写佛经、女则,忏悔自己的过错。还请林夫人和林乡君看在史家的一片诚心份上,原谅了这一遭儿!
陈氏已经和家人商议过了,
这件事务必不能轻易了结,否则怎么以儆效尤?日后若是再被人欺凌上门,陪一回礼,就抹过去了,有这样便宜的事?况且,林明安道,越是显得有骨气,在文官中越会被人推崇为不阿谀权贵,有士人的尊严。皇上那里,也会对此感到高兴的。更加没有轻轻放过的理由了!
所以,陈氏只含笑表示,无需这么客气,倒是她们先前误会了,湘云姑娘虔信佛家,平等看待世人,不但无错,还让人钦佩呢!因此,这礼物,她们委实是没有理由收的。
史夫人被这话堵得胸口闷涨,人家不但不生气,还称赞湘云呢。但相应的,你也没法开口,要她家给丫鬟改名了啊!史夫人无奈,只得把史家的袭爵历史,和她们夫妻抚养史湘云的经过诉说了一遍,又隐晦地指出,自家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出嫁了,一个已经定亲,希望以情动人,让陈氏生出恻隐之心,放过史家一码。
陈氏只笑着岔开话题,并不接口。虽然史家是有苦衷,但若不是怡安机警,想出法子来反制,现在被众人嘲笑,坏了名声的,就是自己女儿了!难道史夫人诉几句苦,就能抵消了史湘云的可恶和自家的委屈不成?
史夫人无奈,只得要留下礼物,准备等过几日再上门来拜访。谁知,就是这礼物,陈氏也坚决不肯收下。史夫人最后心情郁郁地离去,回家后和保龄侯抱怨不已,对史湘云越发不满。
“还发生了这等事?”永嘉帝冷笑着,对着特地前来,兴冲冲和他八卦的忠顺亲王道:“这四王八公,可是不上台面得很了!”
“昭静常常说那林怡安是个聪颖机变的孩子,果然是会识人!”忠顺亲王大赞道:“皇兄你看,她回击得多巧妙!这下,史家那心地不正,挑事的丫头可是撞到了南墙上了。听说她的闺名,现在可是传扬得纷纷扬扬的了!史家人对她恨得牙痒痒的,把她关在家中抄书清心呢!他家夫人去了林家赔礼,似乎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史家原来在给那丫头谈论婚事呢,如今这事一传开来,那些
人家也都不肯了,谁家肯娶这般又蠢又毒的媳妇!”
“有心为恶,这是应有之报!”永嘉帝厌恶地道。
“可我听你方才的话,那史湘云折辱的不仅是林怡安,还有林如海的女儿吧?那史家给她赔罪了么?”
“那倒没有听说。不过,臣弟想,八成是没有的。林如海的女儿是没有依仗的,哪里能与林怡安相比?那些人家,是什么样的德性,皇兄难道不知么?”
“那也是朕下旨赏了乡君奉养的!”永嘉帝含怒道:“林如海的女儿如何朕并不在意,但史家那样,可是打了朕的脸面!朕自然要为那女子做主,以示朕不亏待了心向着朕的人!”
“自当如此!”忠顺亲王反应很快:“史家与林家还有亲戚关系呢,却如此对待人家的孤女,更能显出皇兄的公正仁慈!”
永嘉帝点点头,对着伺候在傍边的戴权道:“去把这事告诉皇后,请她召见史家夫人入宫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