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宋羽扬问出了他们的疑惑:“默哥你手上的花咋回事,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吗?我瞅着焉了吧唧怎么和死花一样。”
“死花”两个字让宁堔呛了一下,他仔细看了看沈默拿在手上的花,除了包装简陋点,是用牛皮纸胡乱裹起来的以外,倒也没宋羽扬说的那么夸张。
一旁的陆之衍注意到宁堔略带尴尬的表情,站起来一笑说:“没有啊,我觉得这花挺好的,颜色还多,黄的红的紫的都有,嗯,我去用个花瓶装上吧。”
说着陆之衍从沈默手上拿过花束,转身进了餐厅。
沈默问宁堔:“要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宁堔:“哦,冰水就行。”
别墅靠海,落地窗外就是海和沙滩,可以清晰地听到海浪声,还真挺应了那句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住在这种房子里属实是一种享受。
邢舟问宁堔:“花是你带来的吧。”
宁堔坐上沙发:“嗯,在路边一个小女孩那买的。”
“我说呢,一般人品味不至于这么……”宋羽扬说了到一半卡了壳,纠结着找不出形容词来,干脆说,“就和宁堔你选眼镜框的品味一样,太扎心了。”
“有吗?什么叫扎心?”宁堔笑笑,推了推镜框不明所以问道。
宋羽扬从沙发上坐起来,表情很认真:“说实话,宁堔你准备啥时候把眼镜摘了,要么换个无框的也行啊。”
宁堔想了想,点头敷衍:“我会考虑的。”
宋羽扬嗐了一声,躺回沙发上继续闷头打游戏。
沈默拿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走过来,习惯性地拧开后才递给宁堔。
“宋羽扬又在鼓动宁堔摘眼镜了。”邢舟对沈默说,眼睛里憋不住的直乐。
沈默目光看向正沉迷游戏的宋羽扬,吐出两个字:“闲的。”
说完沈默往宁堔对面的沙发坐去,像是刻意拉开和宁堔的距离。
一个暑假都没见面,宁堔莫名觉得有点局促,矿泉水瓶身上的水汽让他的手蒙上一层潮湿。
刚才沈默走出来给他开门的时候,宁堔甚至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靠在沙发上的宋羽扬和邢舟肉眼可见的被晒黑了,沈默却好像完全不受紫外线影响,之前皮肤有多白现在还是一样,头发似乎是剪过,比之前短了不少,露着额头看起来利落又清爽,一张脸对着人看的时候,神态上多了几分侵略性。
总之就是气场看起来强了不少。
宁堔突然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那会整整两年的时间里,他都是留着比寻常男生还要长的头发,挡住耳朵和脸,走在路上常常被人认错性别。
每次有人故意对着他阴阳怪气叫他不男不女的人妖时,宁堔都是一脸麻木,既不解释也不会表现出多生气,就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被人取笑了一样。
想到这里,宁堔低头发起了呆。
沈默注意到,看向宁堔:“怎么了,不舒服?”
“哦没,不是说要钓鱼,怎么都在家里呆着?”宁堔问。
“还没到时间,再等会吧。”邢舟说。
沈默问:“你现在想去钓鱼了?”
宁堔:“也没有。”
这个时候,一直在餐厅那边忙活的陆之衍捧着一个花瓶走出来,冲几个人说:“你们看,花这么插着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宁堔他们同时望向陆之衍手里的花,原本杂乱无章的花束,被搭配的井然有序,看起来非常有美感。
宋羽扬首先说道:“可以啊陆之衍,你还有这手艺呢。”
陆之衍笑着将玻璃花瓶小心摆放在一旁的桌台上,说:“我读小学的时候和我妈学过一点艺术插花,算是半入门吧。”
一开始没有人发现,陆之衍说这话时,眼底流露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柔和,全然就像在怀念逝世很久的故人一样。
宁堔察觉到了,于是看向陆之衍。
这是他头一次认真打量陆之衍这个人,之前宁堔对陆之衍的印象其实还挺模糊,偶尔在学校遇到,对方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不过打招呼的内容通常都离不开宋羽扬他们。
宁堔对陆之衍来说,似乎只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存在,完全构不成让陆之衍产生兴趣的那种。
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是沈默的存在盖过了宁堔那点光芒,以至于让陆之衍忽视了宁堔伪装下的另一面。
宁堔是黑夜下的零星烟火,而沈默就是烟火下的万盏灯塔。
放好花瓶后,陆之衍发现手拿着矿泉水的宁堔,视线正安静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宁堔看人的目光,总是习惯性带着淡然和平静,与其说是在打量一个人,不如说是看一件没有灵魂的物件。
陆之衍从来没被人这么打量过,莫名觉得挺新鲜,于是往宁堔身旁一坐,问其他几个人:“你们暑假作业都写完了吗?”
一向连课堂练习都不写的沈默,眼皮抬也不抬,说了一句:“没写。”
另外两个人也表示没写。
只有宁堔说:“我写完了。”
“牛逼,不愧是你。”宋羽扬冲空中举起一个佩服的手势。
邢舟说:“在暑假的最后一天通宵赶完所有作业,才是对暑假应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