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嘴上答应着“知道了”,紧接着就又见他心情有些低落“薛祁要走了。”
李爷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挑了挑眉,多问了一句“哦你舍不得了。”
赵平安这一次倒是没有否认,只道是“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舍不得,不过我也知道拦不住。”
“你知道就行,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赵平安点点头,幽幽的道“的确,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比起我而言,北方的边疆需要他,战士们需要他,百姓们需要他,家国也需要他,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想做官,他想杀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话他越说就越是激烈,越讲就对薛祁越是钦佩,李爷听到这话,似乎也被赵平安的这话调动了起来,举起一只莹润的手掌,以手击案,发出一声轰鸣。
说及此,他神情还有些激荡,久久不能平定,大声喝道“好一个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薛家,满门忠烈”
薛家的确是满门忠烈,几代人的心血全耗在了战场上,他祖父是如此,他爹亦是如此,如今又轮到了薛祁
不过李爷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迅速平静下来又扯开了话题,抬首道“不说这个,薛祁离开还有一阵,蒋先准应该很快就判了,你想要个什么结果”
李爷这话题转得快,不过说到的这个事儿倒是叫赵平安有些意外,蒋先准再怎么也是个官宦,怎么判都是上头来做决定,他哪里有话语权。
不过他师傅既然说了,想来也有他的道理,便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这还能看我意思会不会有些扯虎皮做大旗的嫌疑”
他担心的是这件事情若是按着他的心意来会不会失了分寸,他自己倒是无妨,连累了他师傅就不好了。
不过提到这,李爷不自觉的昂首挺胸,面上很是自豪,大手一挥,直言道“放心,就按你心意来,他犯的罪足以杀头,判得重了,那是应该的,判得轻了,那是你心地好。”
李爷越说神情就越是肃穆,想到之前蒋先准是如何待他徒弟心里就一阵不爽“他也不看看他这一次伤的是谁你是我徒弟,也是他能动的”
李爷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他,这一点赵平安自然看得清楚。
但一想着如何处置蒋先准,都是由他来做决定,赵平安觉得还有些兴奋,想了想,又道“直接杀了虽是一时爽快,但我总觉得有些可惜,不如让他去最前线当个最低等的士兵,也算是物尽其用,他不是瞧不起人吗且让他好好体验一番。”
“行,不过是不是轻了点儿”
“嗯,好像是轻了点儿”,所以后来他又补了一句“对了,就让他奔着立功去,咱先不告诉他,等到这功劳足以升迁,咱就不给他升,这就叫先让其疯狂,再让其灭亡。”
李爷见他说的兴起,只是笑笑“都依你”
不过他这法子确实不错,他倒是能够借鉴一下。
说完如何处置蒋先准的事情,两人约定好十月初五前去拜访帝师,赵平安自是在家中等着,届时钱智会去接他。
赵平安还想着让他师傅陪他一道过去,像是见帝师的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去总有些不安,有个熟人在跟前他也能放些心,李爷看出他的心思,调笑着,故意激他。
“怎么,你怕了”
赵平安咽了口唾沫,为自己挽尊“开玩笑,我怎么会怕徒儿一定不负师傅所托。”
“好,那一日就让钱智陪你过去,为师就不去了。”
赵平安“”
他都想呼自己一巴掌,没事逞儿什么能
帝师年纪大了,好静,所居之处距离喧闹的街市也有一定距离,车马越行人流就越少,赵平安攥着他师傅写的推荐信,心有惴惴。
马车停在一处府门前,旁的事情都是钱智预备好了,他只管跟着人进去就行,之前在李爷面前夸下海口,但这种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
经过一处雅致的小院,两人过去的时候帝师府也是早早来了客人,不过他倒是没拦着,倒是叫钱智带着赵平安一道儿过去。
帝师府上装饰算不上有多繁华,说起来更多的还是偏向雅致,只是瞧着就觉得舒适。
等入了厅堂,赵平安看着坐在上首的两个老人,也不敢有别的动作,只是瞧了一眼便赶忙躬身行礼,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帝师也叫他坐下,且先听着。
他坐的自然是下首的位置,钱智仍旧是跟在赵平安身后,有旁人在,赵平安不敢随意出言,但也暗里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帝师府上的下人并未说起今日来的客人是哪位,但他也能判断的出来,坐上首的两个老人,刚刚说话的那一个就是他今日要来见的帝师,而另一个,赵平安瞧着那衣饰和帽子倒像是个喇嘛。
原来,这一世已经有喇嘛了,若不是上辈子看过电视,他还真不识得。
帝师正值古稀之年,此时端坐在上首,气度不凡,他蓄着花白的长髯,瞧着倒是慈眉善目,而另一边的喇嘛则是戴着特制的红帽,瞧着很是肃穆。
那喇嘛今日是来朝帝师讨教的,对于下首的赵平安本就不甚在意,便只顾着与帝师论法。他今日自然不是一人前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喇嘛,瞧着也就二三十岁的年纪。
赵平安倒是没在意这么多,只管跟着看热闹,只听喇嘛开口道“常闻本朝帝师怀珠抱玉,博古通今,吾今日特来讨教,还望帝师勿要见怪。”
“禅师客气了”
喇嘛坐的端正,定定说道“前日,吾徒读天竺婆黎国时,念道叙地狱则民惧其罪,敷天堂则物欢其福有一问,吾思虑许久,仍不得解,还请帝师不吝告知。”
“问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