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牡丹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跟顾栾早就断了父子亲缘,我在场,我给你作证!”
顾长安笑道:“当年他将我逐出家门的时候,你可不在场,你要怎么给我作证?”
小牡丹愣了愣,心道:
这顾大人怎么回事?
我说要给他帮忙,他怎么还拿话堵我?
顾长安见她不说话,又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他
当年为什么要把我逐出家门?”
“从传闻中,略略听说过一些,但都不怎么靠谱。”小牡丹实话实说。
其实她还挺想知道的。
但这事是顾大人心口上的伤疤,她再想知道也不能揭人家的伤疤啊。
于是,她违心道:“我不想知道。”
顾长安闻言心道:你怎么不按常理来?
你说不想知道,让我怎么接下去说?
“我真不想知道!”小牡丹还生怕他不信一般,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知道你很多事了,再知道多一些,我怕你哪天想杀我灭口。”
顾长安笑道:“不会。”
“不会什么?”小牡丹竖起了耳朵。
“我不会杀你灭口的,最多……”顾长安的尾音微微拉长,“把你娶回家,把你变成自己人。”
“哈?”小牡丹惊声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可比杀人灭口厉害多了。
顾长安直接承认道:“嗯,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小牡丹见他承认的这么爽快,一时无言。
顾大人不要脸起来,简直天下无敌。
这谁扛得住啊?
顾长安厚着脸皮,继续问道:“所以你是真不想知道,还是假不想?”
小牡丹想了想,“那、那你还是说吧。”
人说债多不压身。
到了她这里,就成了秘密听多了不怕。
多一件就多一件吧。
顾长安说:“我母亲在的时候,他们都夸我长得好看、聪明、孝顺,将来必成大器……”
小牡丹听着听着,忍不住心道:我在这等着听你少时的悲惨经历呢。
你怎么说着说着还开始自卖自夸了?
她强忍着打断顾大人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这一切,在我母亲去后,就全都变了个样。”
顾长安的时光,分为有母亲和没有母亲两个阶段。
裴禾是官家之女,看上有妇之夫顾栾,嫁作平妻,后来顾长安的生母早逝,就把裴禾抬做了继室。
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顾栾移情别恋,如果不是裴禾顶着平妻的名头,用官家之女的身份打压母亲,母亲就不会早早离世。
人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说的真挺对的。
顾长安一开始只是跟裴禾对着干,后来次数多了就变成了跟顾栾对着干,再后来就是跟他们全家对着干。
他十三四岁就总往秦楼楚馆里跑,一带好几天。
其实也不做什么,只是那种地方,有银子就有人围着你讨好你,热热闹闹的。
有热饭热菜,有言语温柔。
“我十五岁那年,有个什么侯爷府里的嫡女相中了我,说来可笑,我那般不学无术,竟还有因为相貌看上我。”顾长安说着,自己都笑了。
“他那段时日一反常态,突然对我关怀备至起来,那一年的生辰宴给我大操大办,当天请了好些人来,我被人频频劝酒,饮了不少,醉醺醺的回房歇息,榻上有人脱得光溜溜地等着我,把我吓得当场酒醒!立马就喊人了!”
他跟说书似的抑扬顿挫,“不是我吹,就凭我这相貌,想与我做那档子事的人是真不少,秦楼楚馆里倒贴银子想跟我的还得排队,我至今守身如玉,那真的是不容易……”
小牡丹原本听前面的那些,眼泪都快下来了。
但顾大人这说着说着就跑题,吹嘘起自己来了。
她不得不开口,帮他把话题拉回来,“你立马就喊人了,然后呢?”
“哦,说到立马就喊人了是吧?”顾长安被她这么一提醒,在跑偏十条街之后拐了个弯,立马接下去继续说:“只听得数声尖叫,几十人冲进我院中,提灯的提灯,拎棍子的拎棍子!”
他说:“裴氏冲在最前面,进了屋子就抱着榻上那人喊妹妹!我可怜的妹妹!”
“顾栾随后而至,上来就给了醉眼惺忪、惊吓过度的我一个大耳刮子,怒骂道:你这畜生!”
小牡丹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原本听到“只听得数声尖叫,几十人冲进我院中,提灯的提灯,拎棍子的拎棍子!”的时候都被逗笑了,可顾大人这话锋转的极快。
她听到最后一句忽然眼眶泛红,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