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魏紫实在不知此时该作何反应。
连顾大人的十两银子该聊几句都忘了问。
就被顾长安带到了林府边上的一颗大树底下,坐在了石墩子上。
轿夫和随从都被打发进林府去讨茶喝了。
连守门的小厮都退到了门里去。
此时夜深人静,街上也没行人。
只隐隐传来了几声猫叫。
“十两银子是几句?”孙魏紫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问了顾长安这么一句。
“几句不重要。”顾长安坐在树下,掏出了他的扇子慢慢摇着。
他没走,反倒留下跟小牡丹说话,心下觉着自己越发稳重。
一边琢磨着要跟小牡丹说点什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奇怪。
一边抬手摸了摸下巴。
孙魏紫看月光穿过枝叶间,落在顾长安身上,有些纠结自己蹭了顾大人的船,今日他又帮了林婉姐姐的忙,这十两银子要不要提醒他先给了。
两人各怀心思。
过了片刻。
顾长安解下腰间的钱袋递给孙魏紫,“银子先给你。”
他主动给的。
这动作熟练得不像话,显然是平日常作此举。
孙魏紫没有不要的理由,便伸手接了过来,“行。”
顾大人的钱袋子里头定然不会只装十两银子,光是这钱袋子上头坠的玉珠流苏都远超这个价钱了。
她也没打开钱袋,只拿在手上掂量着玩。
夜风徐来。
周遭寂静安然。
顾长安忽然问她,“小牡丹,今日堂上你看那个冯子昂,与我可有相似之处?”
小牡丹都被他问懵了,“相似之处?你同那个冯子昂能有什么相似之处?”
她细想了想,一一比较道:“看相貌,他生的还像个人样,但同顾大人比起来,那是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的。”
“论人品,那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天下海清河晏,顾大人真可谓劳苦功高!”
小牡丹得了银子,这好话哐哐往外倒,表情也十分真诚,“我实在想不通,顾大人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顾长安听了,心里舒爽得不像话。
这小牡丹的嘴真不是白长的。
要吵架的时候,能吵得天翻地覆,畅快淋漓。
说起中听的话来,也是半点不含糊。
“原本是有的。”顾长安这话说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只是此时夜深人静。
孙魏紫又同他坐得近,安静听着,便听见了。
顾长安说:“那冯子昂,少时家中富贵,不思进取,遭逢巨变时毫无自保之力,保不住亲人,也保不住家财……”
后来为了苟活,娶了钱氏,又因受不得气、吃不了苦,冒用他人身份,骗婚林婉,妄图富贵,终成阶下囚。
他有时候做梦,梦到梁余图谋顾家家产得手了,他成了阶下囚,吃尽苦头,发誓要报仇,要做人上人,做了贪官污吏,落得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细想起来,比冯子昂更坏。
顾长安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孙魏紫听他先头说了那几句,逐渐没声了,她只能顺着往下猜。
顾大人家中富贵,以前是个有名的败家子,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