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不知,是事后孤云告知与我的。”谢无争想着这事也没必要瞒着秦灼,索性就把话说清楚了,“孤云的兄长——晏大公子是天启十年的武状元,曾受母后提携之恩,四年前母后离世,不久之后晏大就被皇帝派去剿匪,死在了匪乱之中,晏家双亲想去为儿子收敛尸骨,却双双殒命……这事,你应当也知道一些。”
“我知道。”秦灼声音极轻。
她与晏倾就是那时候开始分开的。
那时晏倾也才十五岁,兄长枉死,父母离世,姐姐又是远嫁,只有她还陪着他。
晏倾说要去查清父母兄长究竟是因何而死,自此离开永安,遍行天下。
他们两从小到大,十几年青梅竹马。
从形影不离,到一别数年。
秦灼从骄傲明媚的秦大小姐变成了杏花巷的落魄女。
与他再相见,却已是反目成仇。
谢无争说:“四年前的事,知情人大多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孤云查到了他兄长父母之死与母后逝世可能有关,所以才去找谢淑妃。”
他把自己知道的,如数告诉了秦灼。
等两人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
秦灼昨夜就没睡,今儿心里又琢磨了许多事,头有些晕,便回屋补觉去了。
她躺在榻上,入睡之前还一直在想:
若是晏倾父母兄长的死都跟母后逝世有关,那么多半就是皇帝的手笔。
如今她与晏倾都还没什么权利。
皇帝只要坐在那龙椅上一天,就还是皇帝。
她们还奈何不得。
母后的命,晏家人的死,只要皇帝不承认,那些真相永远不能为世人所知。
可就算是这样。
也要沉住气。
晏倾之前显然也已经查到了不少旧事的真相,可他昨日在北山行宫时,却一直站在人群里不出声。
是因为他知道,眼下还没到时机……
秦灼想了许多,渐渐睡着了。
许是因为睡前思虑太多的缘故,她入睡之后,做的梦也累人得很。
梦里,她回到了北漠边境。
那里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雪,总是打仗。
每次一打仗,就死很多人。
她梦见自己在战场上厮杀,屠刀落下,敌人的血溅在了她脸上,还是温热的。
大雪纷飞里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映得雪山都发红。
秦灼是被拱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一双蓝眸的少年趴在榻前。
初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一直在用脑袋拱她胳膊,把她从那场厮杀大梦里带了出来。
“初五啊……”秦灼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哑,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你翻窗进来的?”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这一觉睡得久,也睡得沉,直接从昨儿傍晚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那个厮杀的梦真实的不像话。
这会儿秦灼醒了,都觉得累得不行。
初五在她手心里蹭了蹭,发出“呜呜”的声音。
杜鹃站在窗外瞧见他在秦灼这里,赶紧喊上采薇一起端着热水、方巾进来伺候洗漱。
这会儿是,采薇给秦灼洗漱更衣。
杜鹃把初五拉去外间擦脸洗手。
少年一脸的生无可恋,单身秦灼在这方面从来不纵着他,他也就只能人命被小婢女擦来洗去。
“早膳已经备好了。”采薇帮着披上最后一件外衫,柔声问道:“小姐是在屋里吃,还是去二爷那?”
秦灼道:“去我爹那里吧。”
昨夜做了那样的梦,她总觉得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前世这个时候,无争已经被皇帝贬去了边境,她一共前往,算起来这个冬天原本已经打了好几场仗。
可如今他两都在京城,原本守边境的将领那边也不知情况如何。
若是边境战乱一起,她同爹爹在一起的日子,就真的不多了。
秦灼带着初五去秦怀山那里。
秦怀山早就醒了,顾长安已经来过,这会儿已经出门做他的生意去了。